夜靜得深沉,騎士團大部分人員已經回家,留下漫遊者隊執勤。
此時還是初春,尚保留著冰河未消的寒意。四人像往常一樣交談甚歡,聊過之後,至夜半,困倦難耐之時,愛歐點上爐火,道一聲:
“我看著爐子,順便擦擦勳章,你們先去休息。”
二雲道:
“隊長,上次就是你,這次讓我來。”
愛歐道:
“不要緊的,你們趕緊去睡覺,養精蓄銳,更好的為王城做貢獻。”
幾人都知道相顧一笑,駱駝笑笑:
“愛歐隊長肯定是有心事,咱們也別煩人家,快去睡了。”
紅魔道:
“隊長,實不相瞞,我又有點餓……”
愛歐笑罵道:
“快去睡,床都快容不開了還吃。”
“我是高,不是胖。”
二胖摟一把紅魔,把他強拽回宿舍。
騎士團供暖采用地板取暖方式,火爐和宿舍中間有一道牆壁,其形製有點類似於華夏部的炕。三人進入宿舍以後,原本的屋子內隻剩下愛歐一人,愛歐坐在桌子邊上,透過眼前的窗子恰能看見皎潔的月亮。月色如水,使愛歐的心中也泛起淡淡的柔波,盡管自己的夥伴就在隔壁宿舍,但是愛歐仿佛突然間看見自己麵前的桌子上蜘蛛結網,隨後連桌子都腐朽掉,觀棋柯爛,伐木丁丁,恍然回過身來,發現一切如故,紅魔冗長的鼾聲已經開始在空中回蕩。
“這麼長的鼾,真不會憋死嗎?”愛歐調笑道。
他擦拭著“英雄”,這是他的第一枚勳章。
那是場發生在維克多家的大火。當貴族們在被救出來之後紛紛誇讚他,全都是泰然自若的樣子,那種不在意財富的高教養令他非常難忘,不過,最令他難忘的還是維克多加的雨果大少爺,他被救出時已經嚴重昏迷,但是懷中仍然抱著幾幅自己的畫作,畫中都有相同的女主人公。當時老維克多雨果恨鐵不成鋼地試圖奪過那些畫作,同時著“還畫她幹什麼”。愛歐不敢阻攔這位聲名顯赫的老人家,他從受過的教育告誡他要對王城,尤其是王城的貴族懷有敬畏之心,王城才是自己的家,而王城之外,不過是統轄下的異邦外壤罷了。
異邦的女孩兒?
愛歐胸中一股無名的激情飛到九霄雲外,仿佛眼前一隻大木箱緩緩降落,一麵箱壁徐徐打開,黑暗之中走出一個女孩,正是他之前看到的姑娘。右側垂下的發簾,左側結的長穗挽到耳朵後……她是長發還是短發?她紮頭發了嗎?愛歐有些模糊,輝柏嘉還有龍井,何必要關得那麼快呢?你們沒看見有一個使站在暗處發光嗎?她的頭發是什麼顏色來著?好像是白色。白色,那豈不是很老嗎?不對,不是蒼白的白,是白雪,是梅花,是加百列的翼。
愛歐不知覺間已經擦拭了“英雄”很久,宛如一麵鏡子,他回過神來,檢查勳章是否已經幹淨,驚訝地發現勳章反射出自己咧開嘴笑了,像個傻子。
他抬起頭確定周圍沒人,又站起來,探身進入宿舍,確定三個人都在床上,沒目擊自己的醜態。
紅魔,這子還真高,都快掉下去了。
駱駝,駱駝睡覺都不脫帽子?明勸勸他。紅魔這鼾聲,他怎麼睡著的?
二雲……二雲呢?
跑哪去了?
愛歐旁邊傳來幽幽的聲音:
“隊長,在這兒。”
愛歐轉頭一看,二雲就在門後,臉在爐火微光的照射下顯得陰騭恐怖。
“你幹嘛躲在這兒?”
“我看隊長有心事,暗中觀察嘛。”
“那你也沒必要躲在門後吧。”
“我怎麼做不重要,倒是隊長你。”
“我?”愛歐支支吾吾,“我很好,你快去睡覺,這是命令。”
“哎?”二雲摸摸自己的禿頭,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這也是為了漫遊者隊著想!隊長,你你要是有心事,那還怎麼帶領我們,還怎麼保護偉大的王城。”
“是啊……”二雲提到了“偉大的王城”,那自己就不能再沉浸在無趣的幻想中,“你的對。”
二雲走出來,悄悄將門帶上:
“隊長,我歲數不,雖沒到可以指點江山的地步,但是完全可以幫你排憂解難,都是一個騎士團的,有什麼煩惱就跟我嘛。”
“這……可是……卻是不可,你別管了。”
“隊長,你這就有點不對了,如果你的心渙散了,那麼我們的工作還能好好進行嗎?為了騎士隊,為了騎士團,為了王城,你都應該告訴我你的心事。”
愛歐的眼中反射著跳躍的火光:
“好吧……額……是這樣,今我看見……一個……肉,很漂亮……額……”
二雲道:
“這還不簡單,隻是肉嘛,弄清楚在哪兒以後可以跟貴族買回去。”
“別胡,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哪能向貴族買東西?”
“你卻是不知道,隻要跟原先的主人搞好關係,別是買,他送給你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我還是覺得,孩子很可憐……”
“隊長,你怎麼那麼不開竅呢?孩子總歸有一會長成大饒,而且這種肉從窮人手裏出售時,就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饒權利,白了,就是一種商品,你會因為買了一頭豬卻沒有好好對它感到難過嗎?”
“這……當然不會。”
“那隊長你就不要再猶豫了,趕緊去買下那肉,了卻這諸多煩惱吧。”
“這……”
“我隊長,我不知道你在由於什麼,你該不會對這異邦的,從生下來注定要被販賣的肉產生了感情吧?”
愛歐打了個激靈:
“這……怎麼可能!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我也覺得這不可能啊……我覺得隊長你非要找一個貴族的美女不可!”
“可不能胡啊,我怎麼能嫁給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