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林超也不過隻說了這麼一句,就還是把話題轉到了賬目上去:“老話都說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這是再對不過了的,我也知道,秋季以後,各個鋪子的生意都會淡上幾分,所以各行各業,幹脆選在秋天以後開始盤這一年的賬,也算是適應天意,順乎四時了,但咱們家呢,也實在情況的確是比較實際,太太在杭州,關照不到這麼多,所以隻能趁著每年李媽媽進京給外祖父拜壽的空當兒,順便再看賬冊,可李媽媽呢,一來一回在路上,也得耽擱一兩個月,所以還不是和別家一樣,能等到秋天再算賬,竟是每年夏末就翻閱過一遍賬冊,各處也把銀錢統籌交割清楚,今年李媽媽雖然也進京,但是卻沒有看這賬冊的,相必是已經和叔伯們說過,今年就開始向我奉賬了吧?隻是我入京以來,也是一堆事耽擱著,所以也沒顧上這個,還望各位叔伯不要見怪。”

許應能一聽到話的開頭,臉上還有些猶豫之色,越是往後聽,神色反而篤定了些,就趕著話尾開了口:“爺說這話可真是太折煞奴才們了,今年太太派李姐姐提前傳話進來,也已經和我們解釋過相關原委了,店鋪易主不是小事,所以我們幾人都商量過了,雖然李姐姐信任咱們,沒有盤賬,但底賬都是給爺留著的,爺想要什麼時候開始派賬房過來看,隻要提前分派一聲就好!”

林超就說:“我自然知道叔伯們都是慣會做人的,今日聽來,卻是比我想的,行事更謹慎些,隻是這如今已經快進臘月了,這十來年的賬,零零碎碎的,一個鋪子的賬冊,一層層地站起來,都還要比我人還高呢吧?更不要提還有五個鋪子呢,就算是用上五六個,再會使算盤的賬房娘子輪流看賬,可要想幾天之內盤完,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可多花些時間呢,就要耽誤底下夥計們過年了,我素日也聽李媽媽說起,幾位叔伯都是極為妥當的性子,既如此,我便沒有什麼話多說了,那就隻說一句,這賬呢,就不用盤了,我打發人明兒就上各鋪子裏,認認臉,就把這細賬接起來吧!”

似乎是感覺這席話還不夠震撼一樣,林超又輕飄飄補了一句:“說起來這人啊,也不是什麼外人,各位叔伯都和李媽媽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了,也熟悉她的為人和手段,如今,也終於到了她的獨生女兒來接手的時候了,也算是女承母業吧,隻是良薑姐姐雖然從小就是我太太帶在身邊,悉心培養了許多年的,可到底年紀輕,以前都隻是管著我屋裏的小賬,還是頭一次管外頭的大帳,所以我也就提前拜托各位叔伯,若是她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各位叔伯看在她娘和太太的份上,多多教導她才是!”

王掌櫃第一個就站了起來,麵色急切:“爺,奴才說句不怕您惱的話,這鋪子易主,盤賬這一步,雖然繁瑣,哪怕用上幾個月呢,這一步卻是必須的,不然我們這當掌櫃的,心裏就是七上八下的,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在爺麵前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