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越是弱之人,越容易遭受來自生活深深的惡意。
辰玄躺在這張破舊的連床都已經算不上,隻能是一個可以讓他躺下的木板而已。
他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在走投無路,心灰意冷之下,從那座城市最高的樓頂,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躍下。
所以當他再次睜開眼睛之時,不知道自己是魂穿還是重生,或許這二者在本質上也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才剛睜開眼睛,感受到的,除了背上木板的堅硬,還有就是渾身的疼痛難忍。
一束清幽的月光從屋頂殘瓦的縫隙中漏了進來,他借助這束微弱的光線,費上了好大的勁,才勉強能撐起同樣疼痛的腦袋,看著衣衫襤褸的自己的身體。
應該,是自己新的身體。
可是,正如同那片片襤褸一般,自己所能得見的身體,除了布滿青紫的傷痕外,還有就是無數正冒著汩汩鮮血的傷口。
“哎”他歎息了一聲。
在那個世界便是被人人唾棄的失敗者,欠債,背叛,離棄,不管不顧。沒想到,到了這個世界,似乎還要更慘上幾分。
他又將腦袋重新平放下去,繼續感受著背下讓人難受的堅硬。這具肉身的種種記憶湧上腦海,一個整日裏端茶遞水的青樓廝,不僅要忍受客人肆無忌憚,毫無來由的怒意。
還要忍受那些姿身陪笑,淺吟低唱的女人的鄙視。
甚至就連那給客人準備魚腸的廝,也能在自己臉上啐上一口。一切都隻是因為這具肉身的上一任主人不會溜須拍馬,阿諛逢迎,做事還笨手笨腳。
倒也是,他這樣想著,這樣的一個廢物,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討不得別人歡心的。
以至於這仙居樓,從上至下,從老及幼,從男到女,都可以前來對他踩上兩腳。他還不能有何不悅之色,不然,本來隻是被踩上兩腳的,立時便會迎來一頓毒打。
而今日這身上傷痕,便是拜那看樓護院的一個打手護衛所賜。隻因為在轉身的時候,不心蹭了他那條麻布粗褲一下。
月光漸漸變得暗淡下來,想是被那雲朵給遮住。辰玄想要睡去,因為實在太困了。可是閉上眼睛,身體的疼痛卻讓他怎麼也睡不著。
當然,讓他睡不著的,還有腹中的饑餓。
艱難的晃動著腦袋,想要找找看這間破屋中是否有些什麼吃的。哪怕隻是一隻爬蟲,他現在也能當成是人間美味。
遺憾的是,除了幾張和牆壁一般破爛不堪的桌椅,便再也瞧不見其他的物什。偶爾有幾隻老鼠嘰嘰吱吱叫著跑過,他也隻能往而興歎。
突然,屋外強風大作,吹得屋頂上的殘瓦“嘩啦啦”直響。本來還有一絲月光的夜空,幾息之間就被黑暗徹底吞噬。
辰玄睜著眼睛直望夜空,被強風刮過一陣的屋頂,如今又多了幾個窟窿。而屋頂之上,更遙遠的地方,烏雲彙聚,像是要壓將下來一般。
就在烏雲越積越厚,越積越濃之時,辰玄先是看見一道紫色閃電穿梭於雲層之間。隨後便是一聲強雷響起,震耳欲聾,撼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