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垂。
白月如鉤。
幾抹煙霧般的雲絲染在寧靜的夜空,勾勒出些許黑色的雲圖。
樹影在夜色裏,淡如潑墨,肅穆暗沉。
一輛馬車緩緩在懸崖處停了下來,卿晟抱著梨箬躍下馬車,最近梨箬是越來越嗜睡了,這讓他心裏徒許多種莫名的不安感。
卿晟回眸看了眼蕭逸帶著輕舞他們跟在自己身後,他們如今進入的是伏羲穀的結界裏麵,外人是闖不進這片陰森莫測的林子裏的。
輕舞回頭看了眼周圍曲徑通幽,冷風肆虐,而樹卻挺如鬆沒有搖晃半分的情景,有些雞皮疙瘩的縮了縮身子,下意識的往身旁封玄宴靠去。
再前行幾步就是懸崖,這麼高深的懸崖掉下去就是一個粉身碎骨的結果。
她從來沒有跟著殿下親臨過伏羲穀,隻是從蕭逸口中了解他身旁的事宜罷了。
“尊上,你們終於來了,我可是恭候許久了。”一道清靈低潤的聲音打破了輕舞的胡思亂想,他們抬頭看去就見白子宴竟從那崖底升起,周邊泛著淡淡的一層柔光,似乎隔著一層晶瑩剔透的膈膜。
那就是傳說的忍術?封玄宴訝異的睜大了眸子。
卿晟淡淡頷首,抱緊懷裏那個明顯睡的有些沉的人兒,踮起步子就往白子宴所支撐出的那個浮陣躍去。裴素和戰痕幾人也紛紛跟在卿晟身後,最後麵的封玄宴瞧了眼有些傻眼的輕舞。單手一伸,攬過輕舞的腰身也躍身進入了那浮陣中。
很快的,一陣白光肆起,隨即濃縮成一個點,就消失不見了。
夜空仿佛是幽藍色。
清月的光芒皎潔而溫柔
就那樣靜謐的鋪灑在那座神秘莫測的幽穀裏。
輕舞羞紅了臉,在封玄宴的那隻溫暖手心的擁護下,隨著眾人到達了伏羲穀。
傳聞中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幽穀,在黑夜中更是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整個靜默無聲。
四周傳來蟲鳴合奏的聲響,輕舞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眸,看著卿晟以那些陡峭的山壁為支點,躍進那山穀之間的暗道中。
紛紛都施展輕功跟上,不一會兒便看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空中城樓,中間隻留一條通天山柱支撐著,四周是許多藤蔓的植物漫延著搭建連結。整個城樓看上去高貴神秘,在周身山穀藤蔓的牽連下更加美輪美奐。
藤蔓連結的對麵是一個偌大的山穀空地,而那空地正是卿晟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放眼望去,許是穀中高空的緣故,空中城樓隱隱有雲霧纏繞。
身旁山穀,翠樹綠茵,一片樹木花草勾勒而出的山水畫麵,讓人情不自禁的放鬆了心態。夜裏的山穀,美得讓人窒息。
再看過去就是一間間草木屋,因是夜晚的緣故,草木屋中隻留一些微弱的燈火。那該是穀民生活的地方,而那空中城樓,則是伏羲穀穀主居住的殿堂。
“尊上,本來穀民們是想著要在穀口迎接,但是子宴覺得此舉過於隆重,你定是不喜歡,便讓人免去了。”
“本尊不過是回來待幾日,不需這麼麻煩,穀主呢?”
“穀主在大殿候著尊上。”子宴看著窩在卿晟懷中睡眼恬靜的梨箬,有些擔憂。
“戰痕,你將夫人抱到本尊的房間,裴素你跟著去。”垂眸看著懷裏的梨箬,卿晟轉身將梨箬交給戰痕,側身叮囑裴素。
最熟悉伏羲穀的莫過於是裴素,而奉命保護梨箬的無疑是戰痕。
戰痕頷首,伸手接過卿晟懷裏的軟香,便跟著裴素率先離去。
輕舞匆匆跟上,貼身伺候夫人也是她此行的任務。
卿晟在夜色的籠罩下,整個人看上去冷漠無情,那漠視的眸光落在自己麵前的殿門。眸子漸漸暗了下去,他推開門跨步走了進去。
白子宴,蕭逸和封玄宴對望一眼,皆是識趣的停在了門外,沒有跟著進去。
“來了。”一個沉厚的男聲淡淡的響起,一個赤色華貴錦袍的男子端坐在上方。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那濃厚直挺的五官,看樣子該是年入三十多餘。
“舅舅。”卿晟淡淡頷首,算是打了聲招呼,隨即便拂袖落座在他的下方。等候他的發問,這麼晚靜候著他,怕是有許多事情想要了解的吧?!
“這次回穀,是為何?我不認為你是答應我的要求來接任我的位置。”恒遠那雙烏黑的眼眸落在位於下方的卿晟身上,淡然開口。語氣裏的霸氣相較於在人前少了些許,他這個外甥無論如何自己如何使盡方法也左右不了他的思想。顏卿晟,是頭一個讓他恒遠覺得難以捉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