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權衡了一下,搖搖頭,“沒事,等就等吧。”
祝氏這個嫡母待她不算壞,至少絕沒有刻意虐待,就是從不把她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金蘭拿走剪春手裏的蒲扇,“我自己扇,你也去樹蔭底下站一站。”
剪春捏緊扇柄不放,“我不去外麵,我陪著姐。”
金蘭知道自己搶不過她,手腕一抖,撒開自己隨身的高麗折扇,很認真地對著剪春扇起來。
熱烘烘的車廂裏,主仆倆對坐著給彼此扇風。
金蘭養得圓潤,剪春也是個胖丫頭,不一會兒兩人都熱出了一身的汗。
剪春想起這些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一件大事,聲音壓低,“姐,太太心裏就隻有枝玉姐,你的事情可得早做打算!”
金蘭問:“什麼事情?”
剪春聲道:“這些為了枝玉姐,太太費了不少銀錢打點,昨我聽人太太預備賣了家裏的田地,要給枝玉姐籌錢……”
賀枝玉如果選中留在宮中,肯定少不了打點宮人的銀兩。祝氏怕枝玉賞錢給得少了在宮裏抬不起頭,準備賣掉一部分田地攢錢。
剪春直接挑明:“姐,你和表少爺的婚事也近了,你的嫁妝可不能簡薄了!”
祝氏現在一門心思為賀枝玉奔走操勞,連寶貝兒子賀枝堂都冷落了好些,哪有心思幫金蘭籌備嫁妝呀!下人們光顧著巴結討好祝氏,也沒耐心為金蘭操勞,到現在了一張新房用的架子床還沒打好,也沒聽見祝氏讓人去催一催。
金蘭眉頭輕皺。
表哥陳君山去年考中了秀才,陳父帶他進京遊曆,打算讓他留在京師好好讀書,兩家商議好年底在京城完婚。
對自己的這樁親事,金蘭沒有一點不滿的地方。她和陳君山青梅竹馬,知根知底,陳君山從就很照顧她,陳父陳母也很好相處。
剪春推推金蘭,“姐,這事可不能忍讓,一輩子的大事呢!”
金蘭為難道:“枝玉的事比我更大,太太現在沒那個心思。”
枝玉讓京師的貴人挑中,這在他們縣是有史以來的頭一回,整個縣城都轟動了。從知縣老爺、富紳大戶到鄉裏近鄰,甭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排著隊給他們家送禮送錢,還有送宅院送奴仆送田產的。每一群人揮舞著帖子來拜賀,隔壁縣城的人也上門攀交情,老家宅子門前的青石階都被踩壞了。
賀老爺膽子,怕給枝玉惹事,沒敢收禮。
現在整個賀家就是枝玉的事情最緊要。用祝氏的話,大地大,枝玉最大。
隻要枝玉進了宮,賀家全家人都能跟著雞犬升。
金蘭覺得不管從公還是從私來,祝氏根本不會分心忙活她嫁妝的事。
“那您就自己來辦啊!”剪春給金蘭出主意,“隻要大官人肯給錢。”
金蘭終於聽明白剪春的暗示了。
剪春怕祝氏克扣嫁妝,提醒她去找賀老爺要嫁妝單子。
金蘭喃喃:“不至於吧……”
祝氏脾氣不大好,不喜歡別人和她頂嘴,平時喜歡數落人,但克扣銀錢這種事應該做不出來。
剪春熱得滿頭大汗,聲嘀咕:“怎麼不可能?太太這些為了枝玉姐都快瘋了。”
枝玉姐好福氣,什麼事都有太太祝氏為她操心。
金蘭親娘走得早,親爹呢又是個不頂事的,剪春真怕祝氏敷衍金蘭的婚事。
“再等等吧。”金蘭算了一下日子,“枝玉這邊不知道最後會選中幾個秀女,先不忙我的事。”
她也盼著枝玉入選。
枝玉從主意大,進宮以後一定能好好施展本事。皇太子會喜歡她的。
剪春想了想,要的話又咽回去了。
太太祝氏不會苛待庶女,但為人控製欲很強,庶女隻要有一點不聽話,她立馬會心生厭惡。金蘭庶出的姐姐因為婚事不如意和祝氏鬧翻,祝氏覺得自己好心做了驢肝肺,遷怒到金蘭身上,總疑心金蘭長大以後也會和其他庶女一樣恩將仇報,對她極為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