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冷冽如霜的聲音忽然落入耳中,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極其格格不入,“趁我還沒打斷你的手。”
虞今抬眼望向聲源處,裴厲站在那裏,臉色十分難看,她一驚:“你怎麼來了?”
此時,他不是應該在病房裏陪著裴盛遠嗎?
“堯叔在那裏。”裴厲粗略交代,而後盯著才剛剛鬆手的孟浩然,咬牙切齒道,“你動裴盛遠,那是他欠你的,可你若是敢動我的女人,我一定宰了你。”
“咳……咳咳咳……”虞今擦掉眼淚,本是輕微咳了一聲,但在聽到裴厲的話後,卻連連咳了起來,“裴厲,你別瞎說。”
“小今!”孟浩然疲憊地望著她,說出的話證明了他對裴厲的話是置若罔聞,“這兩天,你可以多陪陪我嗎?我真的很需要你!”
虞今還未回答,便被拉扯到了一個懷裏,隻聽那人冷冷道:“做夢。”
他們終於離開了那個站台,顧茗細心地送薛穎到家,臨別時,薛穎忽然朝他鞠了個躬,他連忙上前將她扶起:“薛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薛穎疲倦地露出一抹笑:“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我和盛遠都是罪人,謝謝你願意留下我們。還有你的那些朋友,謝謝你們!”
顧茗不知是望著地麵,還是望著自己截肢後的雙腿,良久才緩緩開口:“畢竟……過去終究是回不去了。再多的沉淪與爭執,都沒有意義。”
“裴厲,裴厲,你慢點!”虞今被裴厲一路拽著回到家裏,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沒事跟裴厲哭訴腳麻幹什麼?哭訴腳麻就算了,居然還那麼實誠地哭訴,說什麼‘你走慢點,我被孟浩然哭到腳麻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叫自掘墳墓?這就是啊!
被裴厲扔到沙發上,她很絕望地閉上了已經哭得微腫的雙眼,做好了被他懲罰的準備。然而,不一會兒,她感覺雙腳被抬了起來,放在了一個有些柔軟又有些僵硬的地方,她狐疑地睜開雙眼,隻見裴厲將她的雙腳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裴厲將她的褲腳撩起,雙手輕輕柔柔地幫她按了起來。似是察覺到她那有些訝異的眼神,他那如墨般的眼眸望向了她,眼神交彙,虞今趕緊把目光移到別處,可不一會兒又挪了回來,望著他還停留在那裏的雙眼問:“你爸爸他……怎麼樣?”
裴厲的手頓得讓人毫無察覺,比如虞今在腳麻的情況下,就真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隻聽見他語氣無波瀾地說:“也許就這樣一直躺著了,也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醒過來,但即使真有這麼一天,那這一天也毫無疑問地會在很多年後。”
虞今一聲歎:“都說因果循環,這世上的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又怎知哪個是因,哪個是果呢?”
裴厲劍眉微挑:“不用知道那些。”
虞今剛想發表疑惑,卻見他停下手中動作,整個人向她欺了過來,他問:“你知道自己應該知道些什麼嗎?”
“啊?”虞今呆怔地望著他,見他雙眼微眯,她連忙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讓孟浩然抱那麼久的。”
但這個答案似乎並不能讓裴厲滿意,因為他又皺眉了。
虞今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暫時阻止了他繼續靠近,她討好地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就不該讓他抱的,對吧?”
裴厲的唇角總算勾出了一抹笑,緊皺的眉頭也鬆了開來,他吻了吻她,而後伸出雙手抱起虞今,旋了一圈,便讓虞今整個人躺在了他的身上,虞今心裏打鼓,愣愣地不敢抬頭看他。
“他說他需要你。”裴厲的聲音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響起,他的雙手緊緊地抱著她,“但是,你一定明白,最需要你的那個人,是我。”
虞今的唇角泛出一抹柔和。明白,她當然明白了。
總有那麼一個人,會在你的麵前卸下所有,淋漓盡致地讓你看到他真實的模樣,無關美醜,無關目的,隻因,在你麵前,他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