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湮顏抬手抹去從眼角滾落的一滴晶瑩,輕聲道:“空涯…”聲音有些哽咽心酸又有些欣喜若狂,穿過公會的大廳向空涯耳邊悠悠地飄去。
聲音小得幾乎不能耳聞。但是空涯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他哆嗦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明亮的綠眼睛募地看向湮顏站立的樓梯口——
一瞬間,雙目相對。空涯從那雙晶亮的湛藍色眼睛裏看到了他熟悉的情緒。臉頰清麗脫俗,一襲白衣襯托點綴。雖然湮顏又換了一張麵孔,空涯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那飄逸靈動、淡定優雅的身影早已烙印在他的心間,所以,不是湮顏,會是誰呢?
兩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他們都了解的情愫。“姐姐!”空涯率先衝了過來,連撞到其他的人都沒有發覺。“哎喲,小鬼,走路小心點兒!”有人抱怨道。空涯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毫不理會,他直直地向湮顏跑去。四周都仿佛空無一物,隻有湮顏才是真實的——不,還是不真實,湮顏對他來說就像是泡沫一樣易逝的流光,又似是指尖的流沙,不握緊就會離自己而去。空涯覺得,如果接下來他未能握住那隻朝思暮想的纖手,那湮顏就會真的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所以,他用盡自己的全力跑。為了抓住他想跟隨的那抹流光。
湮顏看著空涯的舉動,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也不禁邁開碎步,向空涯快步走去。此時此刻她隻感覺空涯與自己之間橫著一條名曰“永恒”的鴻溝,將他們分離;但他們卻都努力跨越時間與空間的維度,一路披荊斬棘向彼此跑去,毫不懈怠與猶豫。“嗒。嗒。嗒。”這幾秒鍾的時間仿佛長得不可思議,隻有自己迫不及待的腳步聲和胸口有力的“咚咚”聲充斥在耳邊。在那裏,一顆熾熱的心正跳動著。四周的喧鬧聲似乎也都消失不見了,他們的眼眸中倒映出了彼此的身影以及愈來愈近的距離…一切,虛幻地幾乎不真實。
於是湮顏也越跑越快,為了握住她渴求的溫暖。
近了,馬上快到了!湮顏狂喜,適時伸出手。“啪。”一聲脆響過後,空涯的小手和她的手觸碰到了一起。手指彎曲,兩人的手很快勾在了一起。
雙手交握。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熱,湮顏的眼淚抑製不住奪眶而出——這股暖意…不是虛幻的!這是真實存在的!這正是她一直留戀奢望的溫暖啊…
“姐姐!”空涯幾乎是將整個身體都撲到了她的懷裏。他猛地張開雙臂擁住湮顏的腰肢,將腦袋埋在她的胸前。在前一天晚上,湮顏就是這麼擁著他,小心翼翼,像極了溫柔的莉絲。他抱得那樣的緊,生怕湮顏像是脫了線的風箏隨風消逝。眼淚,成了唯一的宣泄。他將自己所有的委屈與思念都寄托在了淚水中,隨著真實的觸感不斷流去。
“空涯…”湮顏也回摟住他,他們終於放開了所有,開始享受著來自彼此的真真切切的暖意,貪婪,又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