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醫生在給陶冉脫鞋子的時候,陶冉幾乎是疼得痙攣。
她的手緊緊的抓著沙發的坐墊,牙齒死死的咬在一起。
明明疼得眼睛裏都是淚花,她卻還是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她的眼淚沒有那麼不值錢。
醫生看著陶冉那幾乎是血肉模糊的腳,一臉的同情,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衛澤岩。
衛澤岩坐在一旁,他神色陰冷,看到陶冉的腳露出真容,他的拳頭狠狠的握在一起。
這就是他的母親。
覺得小冉還不夠慘,竟然這麼對她!
衛澤岩眼睛發紅,他有些艱難的轉過頭去看陶冉。
陶冉臉色蒼白,卻沒有呼一聲痛,眼神裏也沒什麼情緒。
女醫生戴著白手套,用棉簽小心翼翼的幫陶冉腳上的鮮血擦去。
“太太,小腳趾骨折了,必須要做矯正手術,您忍著點。”
醫生誠惶誠恐的道。
陶冉鬆開緊緊咬在一起的牙齒,淡然一笑:“沒事的,我忍得住。”
衛澤岩伸手抱著她,柔聲道:“老婆,別怕,老公在這裏。”
陶冉沒回答。
她隻是咬緊牙關,雙手死死的抓著沙發坐墊,指關節發白,手背上青筋凸起。
一陣劇痛後,陶冉直接暈了過去。
但她沒有痛呼一聲。
更沒有掉一滴淚。
“小冉!”衛澤岩焦急的看著她。
“沒事的,岩少,太太隻是暈過去了,太太真的很堅強,很勇敢,疼暈過去了,都沒有喊一聲痛,更是沒有掉一滴眼淚!”醫生檢查了一下,讚歎道。
“是啊!真的很勇敢!”其他醫生也紛紛附和。
都是真心真意的。
醫生趕緊將陶冉的腳上藥,包紮好。
“多久能痊愈?”衛澤岩問。
“主要傷在腳趾,一般一周,最晚半個月就好了,這段時間不過度用腳,不沾水即可!”醫生如實道。
“好!”衛澤岩頷首。
老秦沉默的站在一旁。
他將醫生送走。
衛澤岩小心翼翼的抱著陶冉,將她放在床上,他垂首吻了一下她飽滿的額頭,愧疚的道:“對不起,老婆,對不起,是老公沒有保護好你!”
床上的女孩子臉色一片蒼白,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衛澤岩直起身子,雙手斜插在褲子兜裏,就站在床邊看著陶冉,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一言不發。
“先生。”
老秦扣響房門。
衛澤岩這才回過神來。
他又看了陶冉一眼,轉身朝著外麵走。
老秦看著衛澤岩冷沉的麵色,他本來不是多話的人,但此刻他卻心裏疑惑得很。
“先生,您不是帶著太太回老宅了嗎?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的?”
衛澤岩深邃的眸子裏有一閃而過的厲色。
他冷聲道:“走,下去說。”
兩人去到大廳裏,揮退所有的傭人。
衛澤岩大致把事情和老秦說了一遍。
與其說衛澤岩在告訴老秦發生了什麼事,不如說衛澤岩在對著老秦傾述。
他實在是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而做了他十幾年管家的老秦,當然是最好的對象。
老秦聞言,一臉震驚的看著衛澤岩,有些詫異的重複道:“先生,您的意思是太太是在夫人的房間裏受傷的!但是太太說是夫人的輪椅壓的,夫人是被壁畫給砸的?”
衛澤岩無奈的點頭。
老秦詫異非常,他看向衛澤岩,問到:“那麼先生相信誰的話?”
衛澤岩苦笑,反問:“你覺得我該相信誰的話?”
老秦沉默了一下,搖頭。
他不知道。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母親,真的很難選擇。
可是兩人之間必然有一人在說謊。
衛澤岩伸手揉了揉自己絞痛的眉心,苦澀一笑:“我選擇了相信我母親的話。”
老秦愕然:“那豈不是太太她……”
老秦總是覺得陶冉哪裏有些不一樣,現在她終於知道了。
之前隻要陶冉受傷,她都會楚楚可憐的窩在衛澤岩的懷裏,讓醫生給她檢查。
而剛才,陶冉坐在沙發上,脊背打得筆直,她的臉色更是看不到可憐的神色,卻都是堅韌,連他一個大男人看著都覺得疼,可是陶冉卻一滴眼淚沒掉,更是沒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