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到了臘月,寒地凍!
連下了三日鵝毛大雪,長安城似是鋪了一層白麵的茸毛,銀裝素裹的,非絕美淒涼不可形容。
氣溫凍到了冰點,風刀子嗚嗚凜冽,揚起一層又一層的雪花,遮得才露臉的太陽黯然無光。
“駕!”
平日裏繁華的鬧市,此時隻有一記黑色飛騎。
馬背上,坐著的漢子蒙著臉,
他無比粗狂,
手裏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往馬背上抽,帶著刺寒入骨的冷風絕塵而行,雪地上隻見得一串馬蹄印子。
往這漢子背後,有個年輕人不知生死的趴在馬背上。
他衣著單薄,隻裹了一層露著手臂的短袖,兩隻手更是無力的搖擺!
風吹上來,掀開頭發。
好一個絕色少年郎!
劍眉星目!
皓齒靈眸!
“籲!”
馬行到一處大宅前,蒙麵漢子一聲驚呼,雙手猛的扯住韁繩,
那高大的黑馬驟然停下,腦殼揚起,抬起前腿往虛空裏猛踢,拉起一聲長嘯。
“咚!”
身後的少年郎滾下馬背,往雪地裏砸去,激得雪沫子一陣飛揚。
眼前的大宅,紅燈籠高掛,門口兩尊威武的石獅也圍上紅綢緞,門楣上更是貼著彰顯喜慶的豔紅對聯。
上聯:屈尊陋室大宴親朋酬後意
下聯:喜迎嘉賓上座永日盼春夏
橫批:花好月圓
猛臉漢子不曾瞧雪地的少年郎,自顧著策馬溜了幾圈,摸出一記梭子鏢,綁好書信,揚手打在門楣上,而後大喊起來。
“嗬嗬,勞什子花好月圓,就瞧著永日順眼,張得貴,你家姑爺正在門外,三日後,與我備好五百金,否則,血你張家三百口!”
“駕!”
吼完,他側拉韁繩,揚鞭往馬肚子上猛抽,抓著背環呼嘯而去。
張家大院,幾個仆人匆忙拉開門,將地上的少年郎攙扶進去,一個廝譏諷道。
“新姑爺怕是不行了,不曾洞房就叫強盜虜去,眼下又送回來,莫不是強盜也不願他死在窩子裏!”
“死了豈不更好,姐千金玉葉,你我若是踩著狗屎,還有機會進到閨房見見葷腥!”
另一個家丁目露凶光,也不架起少年郎,隻往地上拖拽,與那廝聊得不知羞恥。
“咦,方才那強盜三日後再來,以我看,還是告假回去躲幾日,莫叫亂刀砍死了!”
將少年郎拖到柴房,廝擦著鼻涕,踹了一腳,而後前去稟報老爺。
年長的往地上蹲著,瞅上少年郎俊秀的麵容,皺著戾氣叢生的眉頭自言起來。
“瞧你也是個繡花枕頭,張家跟皇家交往,這上門的姑爺你也配,怎麼著,姐沒抱上,被強盜虜了吧!”
回頭瞧了瞧,才出了太陽的又成了鉛灰色,估摸著還有大雪落下。
這家丁膽大得很,見沒人來,伸著兩手,將昏迷的少年郎從頭摸到腳,隻在鞋裏摳了兩個銅錢,氣得他歪頭啐了一口。
“窮酸鬼,你哪裏配得上姐,摳摳搜搜的,那老爺分的紅錢也不止兩個銅板!”
“噗!”
地上的少年郎忽然咳嗽一聲,噗了一口痰,濺得那家丁滿臉皆是,驚得他跌坐下來,抬眼一瞧,姑爺卻是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他樂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