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紫鵑心咚咚的跳個不停,咬著牙轉身進了房門,關上門快步走到五姨娘的身邊俯下身去,“姨娘,這穩婆和大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奴婢鬥膽先給姨娘將衣服褪去,若是不行隻好奴婢給您接生了。”

紫鵑說著話,聲音有些止不住的發抖。五姨娘聽著隻感覺心不住的下沉,若是往時這大夫早就來了,今日大夫和穩婆遲遲不見蹤影,怕是另有隱情。此刻她也顧不上那許多,這個時候當然是孩子要緊。於是她點頭,咬著牙道,“紫鵑不怕,我……”正說著話,一陣陣痛湧上來,她隻得皺著眉對付著陣痛,許久,好不容易陣痛退了下去,她深吸了口氣繼續張口,“我是生過一次的人,這一次怎麼也好生。”

五姨娘的發絲此刻已經濕成了一綹一綹的,整個人仿佛是在水中泡過一樣。紫鵑顫抖著雙手將五姨娘的衣裳褪下來,直到其身上不著寸縷。五姨娘將雙腿彎曲的踩在床上,隻感覺腹部的疼痛似乎襲上了腦袋,疼的她牙齒都在打顫。

紫鵑見狀趕忙伸手拉了一條被子蓋在了五姨娘的肚子上,在五姨娘目光的注視下,紫鵑慢慢的蹲下身去。此刻她的臉上也是一陣緋紅,不知是緊張的還是羞得。雖然她是一個丫鬟,可到底給人接生這種事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呀。

院子裏周研砂親自去了廚房,指揮著一眾仆人燒水,不一會兒的功夫水燒開了,一盆又一盆的熱水從廚房端到五姨娘的房間,然後又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五姨娘的房間端出來。

周研砂在院子裏來回的走著,眼看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臉色也愈加的蒼白起來,她不知道一個人的身上有多少的血,可這樣下去,五姨娘身上的血會不會流幹?周研砂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很害怕,她的身子不由的顫抖著,明明就是春天,可她卻冷得仿佛是置身於寒冬。

想著五姨娘關愛的眼神,無言的關懷,並不顯眼但不可或缺的幫助……想到這個人有可能會離自己遠去,想到前一秒的時候她還在慈愛的想著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想到她可能都看不到這個孩子,她的心就一陣又一陣的跳著,隻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五姨娘此刻的力氣幾乎都要沒有了,似乎所有的力氣都要用盡了一般,她的瞳孔開始放大,神采也在慢慢的消失。

紫鵑看著五姨娘的肚子,那肚子依舊碩大,一點要消下去的症狀都沒有。紫鵑咬著牙,聲音顫抖著,“五姨娘,你可不能有事,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聽著紫鵑的聲音,五姨娘的眼珠子輕輕的一轉,弱不可聞的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後她又緊緊的握緊床單,使勁的再次用力。

“五姨娘,加把勁啊。產道已經開了,奴婢,奴婢看見小少爺的頭了,姨娘,加油啊……”紫鵑說著,伸手輕輕的抓住五姨娘的雙腿,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幫不上什麼忙,若是可以,怕是她都想要替五姨娘痛上一痛。

五姨娘是生過一次的人,按理說第二次生產再怎樣都要容易上許多。可奈何,她懷孕的這些日子補得太過,胎兒太大,她的骨盆太小,根本就生不出來。如今產道已開,孩子使勁的往下擠,就是擠不出頭來。這個時候五姨娘已經沒了氣力,孩子也在腹中悶了許久,怕是再不生,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就在五姨娘的氣力即將殆盡的時候,三姨娘大步走進了院中。“快,快進去。”三姨娘氣喘籲籲的,看樣子似乎是急急忙忙趕來一樣。大夫和穩婆快步走進三姨娘的房間,三姨娘的房門一打開,一股子濃重的血腥氣就傳了出來。大夫微微的皺了皺眉,穩婆也是微微的停了腳步,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擔憂,隨即大步走進了房間。

周研砂此刻正轉身,一張小臉蒼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的看著三姨娘。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眼神也看似平靜無波,三姨娘在這樣的目光下,卻是眼神微微一閃,隨後笑著上前道,“四小姐不必擔心,五姨娘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生下小少爺的。”

三姨娘的聲音與平常並無二致,聽起來十分的利落,聽不出來什麼擔憂的情緒。周研砂一雙眼依舊直直的看著她,隨後微微的一閃眼,勾唇,笑容裏全是疏離和冷淡。周研砂慢慢張口,道,“她已經疼了四個時辰了,二姐姐的府上究竟離咱們府上有多遠,居然要四個小時才能請回姨娘。”

三姨娘聽著這話,眼神一閃,隨後冷笑一聲看著周研砂,“四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研砂聽著三姨娘冷硬的聲音,輕勾唇角,與以往的美麗不同,這個時候的她孱弱猶如殘冰,“我什麼意思,三姨娘你自己知道。”

周研砂一向是驕傲的,對於三姨娘她從來都是不屑討好也不屑交好的。可今日的事情顯然不是能夠略過的,周研砂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三姨娘的臉色一掃而過,隨後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五姨娘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