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被訓得一愣一愣的,立刻點了點頭,笑得像花兒一樣嬌媚,“奴婢記著了。奴婢就想著前些日子從老夫人這裏贏了不少銀子,正好給老夫人做件冬衣,卻不想這弄來弄去花的還是老夫人自己的銀子。”

“哼。”梁老夫人聞言臉色好看了一分,傲嬌的輕哼了一聲,看著萬青的目光也是柔和下了幾分,“咱們這種人家,做小姐也好,做丫鬟也好,都要大大方方的,長輩給了就大大方方的道聲謝接下來,這樣才是大氣懂禮數。”

“奴婢記住了。”萬青聽著梁老夫人聲音緩和了下來,也是輕聲應了一聲,點點頭,心裏卻是一陣子苦笑。在現代慣了,遇到什麼事都要客氣一番,卻不想這客氣在這個社會有的時候是要不得的,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嗯。你下去吧,我也乏了。”梁老夫人見萬青聽進去了,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揮手就讓萬青下去,萬青聞言輕笑著應了,就準備下去。可才走到門口,就見才出門去拿熱水的冬梅大步走了進來,麵色並不好看。

萬青見了,微微駐足,站在了門口。冬梅脾氣雖然算不上太好,但也是個好的,這麼沉著臉還是為幾不多的幾次,萬青想著,這個院子裏就她們三個人,總也有用的上她的地方。門口這個位置不遠不近的,正好站著。既不會給人刻意聽著屋裏說話的感覺,也不至於屋裏叫人的時候她聽不到。

“老夫人,侯夫人來了。”冬梅快步走進房間,見梁老夫人正靠在炕上,迷迷糊糊的似乎要睡了的樣子,緩緩的停了腳步,聲音也有些遲緩,但卻清晰可聞。

“秦氏?”聞言梁老夫人緩緩的睜開了眼,聲音很涼,聽起來十分的不高興的模樣。

“說是馬上要冬至了,給老夫人送些過冬的東西。”冬梅上前兩步,扶起梁老夫人,麵色說不上多壞,但也並不十分好看。

“來就來吧。”梁老夫人坐了起來,伸出手輕輕的揉了揉額角,老人家老了,覺就多了,一不睡就覺著頭疼,“冬梅,你去打盆水給我淨下麵,讓萬青去。你給我梳梳頭。”

“萬青,去給老夫人打盆水來。”知道萬青並沒走,冬梅聞言點點頭,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萬青聽了趕緊應了一聲,轉身撩開門簾,出了屋子。

“多少年的事了,我都已經不那麼在乎了,冬梅啊,你也別放在心上了。”這廂萬青出去,梁老夫人歎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冬梅的手,“雖然咱們在這寺裏日子是過得清苦了些,但再怎麼說,也還是不錯的,最起碼自在,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用揣摩別人的想法,也不用被人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揣度著。”

“老夫人……”冬梅聞言歎了口氣,緩緩出聲,其實道理誰都明白,可這口氣就是再明白也有些咽不下去。

“想當年,沒有老夫人能有侯爺的今天?沒有老夫人她秦氏是誰?可這兩口子卻演了出雙簧就盯著老夫人您這點陪嫁,逼得老夫人年紀大了沒有享上清福,反而來了這白山寺受苦。”冬梅的怨念很深,她替梁老夫人不值。

梁老夫人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幫扶著給夫君的庶子拉拔長大,讓他承了爵位,可謂是一步登天。可這人卻好,嫡妻早逝,娶了繼妻,軟弱不能的任由繼妻爬在了老夫人頭頂上作威作福!

“好了。”梁老夫人再次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冬梅的手,“惡人自有惡人磨,當初梁開需要仕途不順,需要這門親事,別說是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就是知道,我也還會上門為他向秦氏提親。”梁老夫人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什麼特別的情緒,比如說憎惡,或者是冰冷什麼的,隻是稍稍的歎了口氣,表明其實她的心裏也並不好過。

人老了,誰不希望子孫滿堂,兒孫繞膝,享盡天倫之樂,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輕易讓你如願的。她這一輩子沒有享受到夫妻之情,也沒有享受到母子之樂,所以對於媳婦兒她早已經看開了。

“給我梳頭吧。”梁老夫人輕輕的歎了口氣,閉上嘴不再多說什麼,身後冬梅從一旁的小桌上拿起梳子輕輕的梳理著梁老夫人早已花白的頭發,最後輕輕的綰成了一個家常髻,其上插上一支祖母綠的貓眼簪子。

頭才梳好,萬青就端了水進來,她輕輕的擰了個帕子遞給梁老夫人,梁老夫人淨了麵才感覺困意去了三分,點了點頭,“去,請她進來吧。”

“是”冬梅應了,起身下了炕,轉身走出了門。萬青看著將帕子和梳子收好,倒了洗臉水,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的功夫,冬梅就領著緩步慢行的秦氏走進了小院。

“把東西都放好了,可千萬仔細些,都是貴重東西,摔了碰了。舍了你們小命兒也換不來的!”萬青才將燒好的水倒入茶壺中,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子張揚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