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卵石鋪就的小道上,涼拖的鞋跟擊打在路麵上,“啪嗒啪嗒”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大聲。道路兩邊的大葉植物,隨著海風輕輕搖曳,就像是在衝蘇妍妍點頭致意一般。遠遠地,可以聽見浪濤的聲音。海浪拍在沙灘上,一波又一波起伏的浪潮聲,伴著蟲鳴陣陣,在這寧靜的夜晚回蕩著。
蘇妍妍慢吞吞地走向度假村東側,地圖上標示出,在那裏有一家中式麵館。如果不是肚子餓得厲害,她還想多散一會兒步。小道兩邊低矮的路燈,散發出暖黃色的光芒,映照在周遭的花草上。怒放的花朵並不因為暗夜的來臨,便閉合它那美麗的花瓣,它們仍然熱情地綻放著,在燈光的映照下,表現出另一種嬌豔。
順著小路,她一直走到麵館的所在。從外表看,這是一座距離海岸並不太遠的小木屋,屋外搭了一個木架子,爬上木架慢慢生長的綠色藤蔓,便自然而然地編織出了一個天然的涼棚。
麵館要到午夜十二點才打烊,蘇妍妍忙要了一碗牛肉麵,在屋外的桌椅中挑了一張,隨意地坐下。從這個角度,可以感受著海風吹拂在麵上的愜意,還可以看見遠方海麵上的燈塔的光芒,像是要劃破無邊黑暗,光照四野。
蘇妍妍托著下巴,靜靜地聽著浪濤的聲音。直到熱騰騰的牛肉麵被送到她的桌上,她忙拿起筷子,大快朵頤。麵湯香濃,麵條勁道十足,牛肉又香又有嚼勁。一時吃得太歡,鼻梁上都冒出汗來。她抬起左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埋頭繼續——
“哈。”
一聲輕笑引起蘇妍妍的注意。用筷子撈麵的動作停在半空中,她抬起頭,將視線從麵碗裏移向麵前的人——
秦樓。
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人會在此時此地出現,蘇妍妍頓時愣住了。半晌之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尊容”真是隨便到不能見人:素麵朝天沒有化妝,一身便宜的T恤與七分褲,因為怕熱的關係,連頭發都是馬馬虎虎地紮了一個小咎咎。這種好像大學生宿舍裏的打扮,竟然要麵對自己心儀的精英!
瞬間,傻了。
蘇妍妍還維持著撈麵的動作,張大嘴,一臉呆滯地看著麵帶笑容的秦樓。
終於,她自暴自棄地撈了一大筷子麵,送進嘴裏,大口地吃起來:反正他和她就是天壤之別,反正她就是癡心妄想,反正醜態想不露都已經露了,拉倒吧!
夜風帶來大海的涼意,拂過蘇妍妍額頭的一層薄汗,很是清涼。她自顧自地吃著麵,聽見木椅被拉出的輕輕聲響。秦樓坐定在她的麵前,修長的雙手正從筷籠裏提出一隻湯勺,以紙巾擦了擦,向她遞了過來。
這才注意到自己吃得太快,一直忘了拿湯勺,蘇妍妍有片刻的微怔:“呃……謝謝。”
對方的體貼,讓她更是尷尬。維持著吃麵的動作,她恨不得一頭栽進麵碗裏去才好,至少不用麵對秦樓的笑臉。平日裏還算是淡定的她,當麵對秦樓時,卻半點也淡定不起來了,忍不住胡思亂想。比如現在,蘇妍妍忍不住去揣測,對方麵上的笑意,究竟帶了幾分的真心,帶了幾分的嘲笑——她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過丟人,和平時的形象相差太遠。秦樓沒當場笑出聲,算夠給她麵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