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有四個爐子,裏麵都是炭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清若還是感覺到有些冷。她沒有對江勇說什麼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知道江左卿大限以至,雖然她能夠緩解他的痛苦,卻無法延緩死亡的腳步。之前他還有存活的希望,這一次他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心力交瘁,一個人該是有多大的痛多大的悲多少的心力才會變成現在這般。她以為她所學已經能夠麵對更大的問題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世間總有她無法救治的人,她不希望這個人是江左卿,可是殘忍的現實讓她無法不去接受。
清若一直坐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夠做什麼,好像隻能就這麼坐著,陪著江左卿。她的心中好像有個聲音在說,隻要她能夠這麼一直陪著江左卿,江左卿就不會死。她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會生出這般的想法,可是細想之下,這是多麼悲涼的念頭。
清若無意識的歎了口氣。
“你這般歎氣,是已經在為我而傷心了麼?”
雖然還是舊日的口氣,但是話語輕了不少。
江左卿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清若,笑了,“我剛才還夢到你,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你,想來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聲音。”
“若真能寄希望於老天爺,你又怎麼會今天這般。若不是江善去找我,你是準備到死也不讓我知道麼。”
“我是不想你知道,可是我就知道江善是忍不住的。”
“既然知道為何不早早的告訴我,或許我還能多留你點時日。”如此絕望的話卻不得不說。
“我隻是不希望用我的命綁住你,你是自由的,我本就不該涉入你的生活。”
“現在已經晚了,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江左卿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是啊,再想這些已經沒用了,我就快死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清若沒有接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是悲傷的事情,江左卿說起來就好像並沒有什麼事情似的。他越是這樣,清若的心中就越難過。
藥很快的就熬好了,江左卿要自己喝,清若卻非要喂他,他苦笑不得,隻能任由清若喂他。
“我雖然病重,但還能自己喝藥,你何必如此?”
“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為何要阻止呢,隻要對你無害就是了。”
“你這話說的似乎是我的錯了,既然如此,我在這裏賠禮道歉了。”
清若笑了出來,都什麼時候了江左卿還要說這樣的話逗她。她的麵上是沒什麼喜色,但是也無需這樣,她歎了口氣,隻覺命運弄人,無法逃脫。
喝完了藥,清若讓江左卿休息,江左卿說什麼都不願意,好不容易盼著清若來了,他可不想一直都睡著。
清若拿他沒辦法,隻得和他說話。
江左卿講了很多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每一件他說的都很輕鬆,但是清若明白那些事情都不容易,不是一個人想做就能做的。江左卿有這樣的能力,他可以擘畫出一個美好的未來,隻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壯誌未酬身卻死,人生最大悲哀不過如此。
“不要這麼一副表情,我又不是明日就會死了。”
清若不理他,有她的藥他還不至於這麼快死了,可是就算怎麼拖,也拖不過下一個春日了,他會死在冬日裏,死在冰冷的世界裏,清若於心不忍,不由得握住了江左卿的手,似乎這樣就能夠挽留這一條生命。江左卿的手冰冷的,清若握著,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變得冰涼的了。
“江勇,再挪兩個火盆進來。”
江左卿出聲阻止,“不用了,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放滿了火盆,我也還是暖不起來。”
“最起碼我可以安慰自己,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事情,隻是還是無法挽回!”說這話的時候清若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但是她還是忍住了,這還不是該流淚的時候。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麵對麵的坐著。一會兒功夫,藥效起了,江左卿隻能躺下休息。清若沒有走,她還是坐在江左卿的身邊,雖然知道他短時間內是不會醒的,可是她還是坐著,不願離開。
這樣一直到了夜裏,清若實在是熬不住了這才去休息了。
次日,清若早早的就醒了,到廚房裏看藥煎的如何了。見都是按照她說的做的,她這才放下心來。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麼,真希望她所做的能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