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騙他。
睡了一夜,衣服有些皺皺巴巴的,看上去不是很平整,她掀開被子起身,坐在床邊轉移話題,“我怎麼在這裏?”
顧銘沒有立刻回答,走到桌邊拿起了藥丸遞到了林清嘴邊。
“昨天你受傷,昏迷了。”看著她溫順的吃藥也不喊苦,他頓了頓,終歸還是剝了塊奶糖,一同遞了過去,“事關重大,你還不能回去。”
她抬頭,顧銘就站在她麵前,清俊的五官,額前的細碎的短發打下陰影,瞧不清神色,看上去很爽朗,沒有平日裏的攻擊性。
隻是盯著瞧,就有些失禮,她收回了目光,把糖果咬碎咽了下去,“麻煩你了。”
“不會。”語氣平穩,捏著佛珠的手頓了頓,“這次的事件,是我的疏忽。”
林清自然不會自作多情,覺得這是顧銘對自己的關心,顧銘是軍方的高層,她上輩子就知道,想來昨天的異能者,是他管理的,出了問題傷了人,顧銘自然要負責的。
他們如今不過一麵之緣,他委實沒有必要給自己過多的關心。
盡管如此,她依舊有些心酸。
“你昨夜發了燒。”他開口闡述,微微俯身,手掌向她的額前貼去,“三十八度六。”
林清本能的後退。
顧銘的動作不停,手心處的佛珠被他拿起,放在了林清的手腕上,纏了兩道,鬆鬆垮垮的順著腕部向下滑落。
他說,“別動。”
然後林清,就真的不敢再動了。
任由他一雙精致的手剝開了她額前的發絲,她想,這個舉止應當是同他剝開糖皮一樣,甜膩而美好。
他把手背貼到了她的額頭上,頓了一會兒,像是在確定,而後拿開,很禮貌,半點也不見輕浮。
“有些燒,還要再休息一會兒嗎?”他問。
林清坐在床邊,小腿上還蓋著顧銘的被子,被陽光照射著,暖烘烘的。
最終她搖了搖頭,男女有別,她不願給顧銘留下輕佻的印象。
顧銘也不多說,伸手接過林清遞來的佛珠,走到一邊拿著水杯,給她倒了一杯水。
水溫正好,不熱不涼,她把杯底放在手心,小聲說了句:“謝謝。”
顧銘說,“不客氣。”
然後兩個人之間,就沒有什麼交流了。
他閉口不談為何林清知道他的名字,禮貌又疏離的保持著彼此的距離。
林清也不去詢問,為何顧銘叫自己林清。
兩個人安靜的待在房間裏,一個拿著佛珠坐在凳子上念佛,一個坐在床邊小口抿著溫水,卻也不顯尷尬。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說不清楚時間地點,就這麼不期而遇,小心翼翼的一伸手,就抓住了那根紅線。
顧銘給的藥丸有些苦,盡管吃了奶糖,嘴裏還留著澀。
她用舌頭舔了舔後牙槽,又灌了兩口溫水。
不頂用。
想抽煙,想喝酒,還想打架。
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嚎啕大哭喊出來,想抱著顧銘,告訴他,我是你草莓味的仙女兒鴨。
這次就連眼眶都紅紅的。
想不起來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卻記得顧銘俯身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叫著“清清”。
她低垂著小腦袋,揉了揉發酸的眼角,控製不住的哽咽了聲。隨後,下巴被捏起,一張小臉上揚。
“不要亂揉。”顧銘拿著幹淨的紙巾,仔細的給她擦拭,語氣有些責備,“會有皺紋。”
林清伸在半空的手落到了床邊,放棄了掙紮,又或者根本不願意去掙紮,隻等著能自投羅網。
顧銘的動作很輕柔,他兒時的記憶很遙遠,卻依稀能記得他母親每次哭泣都用細膩的娟布擦著眼角的淚珠,他母親說,擔心揉出皺紋。
鼻尖下方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還有奶糖的甜膩,他身子僵了僵,喘息聲有些沉重。
林清閉著眼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直到他起身離開,這才笑眯了眼睛。
今天也是開心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