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車撞飛的那一刻,徐興並沒有感覺到痛楚。
他隻覺得眼前遠光燈刺眼,燈紅柳綠的世界在他麵前旋轉個不停。
時間仿佛被拉長到無窮無盡,以致於他看到身邊每一個驚訝注視他的臉孔時,都開始無限趨近於定格的緩慢進行著。
一切痛苦瞬間煙消雲散。
這麼多年壓抑在心頭的鬱結,創業失敗,愛情破滅,全都像上輩子的笑話一樣一閃而過。
“告訴秀陽,我忘不了她!”
他多想要哈哈大笑,向人們喊出這個平時深深壓在心底的名字,但是卻怎麼也張不開嘴。
這個叫秀陽的女孩,從他上中學時就認識。用他自己的話來,那時仿佛是邂逅了一顆璀璨勝過太陽的明星,又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的詛咒,讓他的後半生每時每刻活在大起大落之中,不能自拔。
雖然後來幾經分分合合,陰陽兩隔,最終也沒有走到一起。
但是,他們之間的確有很多共同點。
比如,擠牙膏從中間擠。
比如,周末不喜歡玩,喜歡整日整日泡在新華書店裏。
很多很多,不勝枚舉。
但是最讓周圍的同學朋友們津津樂道的是,他們都喜歡beynd樂隊。
不是一般的喜歡。
樂隊裏麵的每一首歌,每一句歌詞,每一個粵語的發音,他倆都可以倒背如流。
可就是這麼相同的兩個人,最後還是分手揚鑣。
分手並沒有讓徐興立馬倒下,而是仿佛變成機器一般的輟學創業,每沒日沒夜的幹活,起得比雞早,幹的比牛多,他想要通過折磨自己的肉體,來忘了那個她。
忘了那個詛咒。
三年過去了,她上了名牌大學,他熱飲連鎖店事業有成。
看起來似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可是,那是秀陽啊,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忘掉?
當徐興知道秀陽死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斷線了。
用知己柔姐的話來,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哭的能有那麼傷心。
一夜一夜的哀嚎,眼淚似乎都要帶出血來……
後悔痛恨到骨子裏的歇斯底裏,讓每個熟知這對戀人故事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
徐興回憶閃停,忽然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
他感覺喘不過氣來。
一切恢複短暫的平靜。
當他站定身體的時候,已經處在一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那輛撞飛他的東風大卡車,已經消失不見,周圍的人也不再注視他,而是瘋狂的搖頭,揮舞著手中的銀光棒,朝著一個燈光閃耀的舞台上,興奮地,涕淚橫流大喊著。
怒潮般的音浪再次在耳畔乍然響起。
“beynd!beynd!beynd!”
“幹巴爹~~beynd,阿一西泰露!!”
“家駒,こっちを見て!”
一陣陣興奮地日語,混雜著不標準的粵語,讓徐興愕然。
他使勁在人群中擠了擠,勉強走出去幾米,才看見四周有一些高大的建築。
“東京藤原壽司店~”
“につけて商品を売る~”
“東京章魚たこやき燒~“
風格特異的街道還有店麵,讓徐興渾渾噩噩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點。
他似乎是在RB東京?
怎麼回事?
一陣滄桑又熟悉的旋律,伴著渾厚的嗓音,赫然間在那邊的舞台響起。
“鍾聲響起歸家的訊號,
在他生命裏,
仿佛帶點唏噓。
黑色肌膚給他的意義,
是一生奉獻膚色鬥爭中~
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
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
一生經過彷徨的掙紮,
自信可改變未來。
……
可否不分膚色的界限,
願這土地裏,
不分你我高低。
繽紛色彩閃出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