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不喜歡遺憾,就像他並不喜歡愛德華,但他真的很難不喜歡陳璃畫,她已經隨著往日的時光刻入他的骨髓,喜歡一個人幾年真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明微還做不到那麼灑脫,即便明知前路微茫。
明微的手機鈴聲響起,把他從略微失神的狀態拉了回來,蘇琉也回過頭來:“誰呀?”
“我......我媽?”明微不知道媽媽怎麼了,“喂?”
“這都晚上了你怎麼還沒回來?你不是沒成年嗎?”明微媽媽好像在盡力壓低聲音。
明微沒懂,“關我沒成年什麼事?”
“沒成年不能開房啊!蘇琉是能開,難道你要偷溜上去?”明微媽媽語不驚人死不休,驚得明微表情複雜,渾身僵硬,就連蘇琉都問他怎麼了。
“沒事沒事。”明微對蘇琉說。
“怎麼沒事!你們兩都還小,不能亂來!”明微媽媽生氣了。
明微扶額,轉過身去小聲說:“媽,我在跟蘇琉說沒事,我們已經在走回去的路上了,很快到家了,你成天在想什麼?”
“那你把蘇琉搞定了嗎?沒搞定別回來。”
“我......”明微徹底無語了,掛斷電話,明微為他有個十分不靠譜的老媽感到一陣荒唐感,一天天的想象力比他還豐富。
“真沒事?看你表情很奇怪。”蘇琉小聲嘀咕。
兩人走在街邊,走過各種富麗堂皇的商品店,五顏六色的光影在他們臉上交織掠過。
他們安靜的走了很久,由城市給他們提供喧嘩,顯得他們更加安靜了,明微走馬觀花似的看著路邊的店鋪、樹木、行人,然後發現這條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遠。
“對了,再過幾天不是填誌願了嗎?你想上什麼大學?”蘇琉問。
明微愣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因為不關他什麼事所以也就沒在意,對很多人來說還是挺重要的,蘇琉這話好像在提醒著他,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已經被一所國外的學校錄取了,所以……”明微說。
“啊?這麼厲害?”蘇琉的大眼睛閃亮,“在哪?”
“意大利,佛羅倫薩。”正巧明微在公交車上的時候用組織的手機查了一下,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並不在美國的馬薩諸塞州,而是跟IACO總部一樣,在意大利的藝術之都佛羅倫薩,可手機上沒有更具體的信息了,他甚至不知道IACO的具體位置。
“好遠。”蘇琉想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很遠,但從明微加入IACO以來,他對未來的預期就已經降到最低了,跟習以為常的過去告別是每個IACO成員的必由之路,那種感覺有點類似於把過去所有的惆悵和遺憾夾在風中,混在雨裏。
至少對明微而言是這樣,因為要告別過往安穩的生活,他卻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跌宕起伏,別人都有神諭,就他沒有,別人都多才多藝,就他沒有,別人都有錢有顏,就他沒有。
他有愛德華,會把他作為人類僅有的東西都奪走的愛德華。
“你呢?你的成績應該很好吧?想報什麼大學?”明微問。
“我還不清楚欸。”蘇琉低頭說,“應該是某個美術學院吧!”
“你也是學畫畫的?”明微驚奇。
“是啊,不過你為什麼要說……也?”蘇琉不解。
明微一怔,是啊,他為什麼要說“也”?原來想到一個人會是這麼自然而然、毫無痕跡以至於自己都毫無察覺的嗎?自己身邊除了陳璃畫還有誰學畫畫呢?明微真想再想出一個人來,可惜沒了。
“沒什麼,學畫畫......挺好的。”明微覺得自己說起莫名其妙的廢話來還真是有一套,他們終於接近蘇琉住的酒店,但是現在廣場上人影幢幢,可是卻沒人在跳廣場舞,好像都在湊什麼熱鬧,於是兩人也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