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風雨,戶外溫度適宜,吳可非在學校操場跑圈,脖子上掛著運動耳機,隨機播放著他專門為陳璃畫創建的歌單《her》。
吳可非從小聽慣了古典,別的小孩在吱呀吱呀的唱《兩隻老虎》的時候,他就開始彈奏莫紮特的《小星星變奏曲》了,當其他孩子唱著“一閃一閃亮晶晶”吳可非的私人鋼琴老師又讓他試一下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他跟同齡人聽的音樂總是不同。
因為陳璃畫他才聽起了流行音樂,這個歌單中全是英文歌曲,大部分由陳璃畫推薦給他,那首《Leave Out All The Rest》赫然在列,不得不承認跑步時節奏強烈的英文歌要比旋律動人的古典鋼琴聽起來舒暢些。
雖然這個歌單的女主人已經不要它了,這麼一說好像有點憂傷,耳機中歌手在賣力的唱。
陳璃畫穿著熱褲在梳妝台前提筆畫眉,她天生麗質極少化妝,除非出席比較重要的聚會,比如家庭聚會,或是比較正式的場所,比如今天,而學校顯然不在此列。
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執筆的手小心翼翼的、輕描淡寫的起落,雖然她的眉目已經十分完美,但她化妝並不是為了自己看上去更加明豔動人,而是為了一種心理暗示,這樣氣質會有所轉變,這種氣質適合交際場所,那種氣質適合學校,就像舞台劇的演員也總要因為不同的劇本而改變妝容,還有學校不讓學生染發、要求佩戴校徽一樣。
可惜總有小男生們不甚了解,他們總惦記著“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老話,卻不清楚她們多數隻是“為己容”。
明微撓了撓頭,今晚就是蘭斯洛伊定的日子,他覺得自己也該整理清楚一些,比如先把那兩三天沒洗的豬頭洗一下,再換上一身白T恤和牛仔褲,那樣看上去應該會精神些。
是的,他已經不考慮去不去的問題了,隻要陳璃畫到場他也絕對按捺不住,所以倒不如提前準備充分一些……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大概誰都想在有暗戀女生在場的集體活動表現好些。
然而此外他似乎並沒什麼可準備的,別人需要考慮穿什麼什麼衣服,這個牌子的風格看起來比較合適等等,蘭斯洛伊就每天都穿的很好,具體哪裏好明微他土鱉也說不上來,於是當他問向對方的衣服都是什麼大牌的時候,蘭斯洛伊搖頭回答沒牌,明微還奇怪這種富家公子怎麼會跟他一樣穿沒牌的衣服,蘭斯洛伊下一句話就讓他知道了什麼叫做階層差距。
“都是家裏的裁縫們手工製作的,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問問布料是從哪買的。”
明微窘迫的連忙揮手,暗道兄弟你太古道熱腸了,你家用的布料哪裏是我等平民用得起的?平民都是穿粗布麻衣的,哪買得起綾羅綢緞啊?
麥當坐在床上搖著尾巴看明微一頭紮進浴室,水聲嘩嘩。
吳可非挎著書包經過天橋,走向小型足球場旁擺放乒乓球桌的地方,書包裏沒有書本,有一副乒乓球拍,跑完步打打乒乓球能有效活動緊繃的腿部肌肉,當然是比較休閑的打,要是像他上次去參加市裏比賽那麼認真,膝蓋可能會廢掉。
很多人喜歡帶單隻的球拍來這裏找對手打,吳可非不行,他要是隻帶一隻就沒人跟他打了,即便帶了一副球拍他放眼望去似乎沒有落單的學生,看來今天又是打不了球的一天,他站在球桌前微微失落。
“那個,我能跟你打球嗎?”
有人輕輕的戳了戳他的手臂,吳可非轉頭看到一位圓臉的可愛女孩,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就像幹淨的湖水,吳可非甚至可以從中看到他自己,他一時間看呆了,春風吹綠了樹葉,小草拚命的冒芽。
“西柚色!”他脫口而出後愣了,女生也愣了,臉微紅的抿抿嘴,吳可非剛才在盯著她的嘴唇辨認口紅色號嗎?
那是陳璃畫從前最喜歡的口紅色號,顏色自然,比較適合素顏或者淡妝,吳可非當初為了分辨各種什麼姨媽色、後媽色、斬男色還有什麼咬唇妝、嘟嘟唇、水晶唇可沒少花心思,時過境遷,他以為自己忘了,可當熟悉的顏色信息通過視網膜進入大腦,那些本該封存的記憶又被開啟了。
西柚色還是那個西柚色,不深不淺、淡然如初,可眼前人已經不是那個舊時人了。
“嗯……我們打球。”吳可非從書包裏拿球拍,這種時候有小女生願意跟他打球挺好的,可以比較休閑,打起球來不如男生那麼有進攻性。
鏡子中有一隻纖細白嫩的手在兩隻口紅上懸而未決,陳璃畫有些猶豫,“cockney還是……西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