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確實是在下雨,毫無規律又密集的雨點擊打在玻璃上,聽起來像是米粒撒落的聲音。老周的目光透過窗子,雨天街道上的行人不多,雖然是在學校附近,但學生全都消失不見,這是晚自習的時間。
“寫作業像在吃狗屎,晚自習就像聚眾吃狗屎,完了大家還要互相交流一下心得,不知道該怎麼吃還得請教學霸,難怪都說高三狗、高三狗!”
“生活隻有眼前的狗屎,哪來的詩和遠方?”
老周想起明微以前說過的一些話忍不住露出笑容,明微確實還是個孩子,成天吊兒郎當、不思進取,偶爾對世界有怨言,也時常自嘲一番,老周覺得他很幼稚,有時又覺得他很可愛,對感情傻乎乎的。
總是在漫無目的的等待,想要什麼卻不敢去爭取,害怕失敗。
像明微這麼大的時候老周也是如此,雖然老周早已忘卻自己年紀,要是較真起來得掰手指才能算清楚,但青春時期的記憶深刻得嚇人,腦海裏很多歲月都模糊了,唯獨那段短淺的時光被封存好好的,不經意的翻開就會發現嶄新如昨。
“縱身一躍的青春啊,為你而死的誓言啊,飛濺而出的熱血啊,如果能死在那一年啊。”老周平淡的說出一段歌詞,深邃的眼眸裏有穿越數百年而來的畫麵。
當年一無所有,卻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懷裏,如今全世界都在他懷裏,卻好像一無所有。
那些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早已化作黃土,他的人生既無來處,也不知何處是歸途。邪教讓他家破人亡,於是漫長的歲月裏他連根拔起無數邪教,他在中世紀末期成立的國際反邪教組織,直到如今都是世界上最強大和神秘的組織,他是IACO永遠的最高掌權者,隻要他想,這個世界就是他的。
唯一不變的是周唐林這個名字他從出生就開始用,他其實根本不怕各國發現IACO的秘密後想編製他們,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這種能力,可他作為人類不想內鬥,要是把他逼急了大不了全世界一起完蛋,反正他活膩了,也累了。
誰能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裏,一家破書店的老大爺掌握著這樣的權力?一點都不合乎情理。
“吳可非。”老周看著街上一道光看背影就很孤獨的身影,這是吳可非連續的第三天在這個時間行動,奇怪的是他最近並沒有給吳可非布置任務。
吳可非不喜歡團隊合作,就連遊戲都隻玩單機,這些老周自然知道,要不是他的能力的確十分出眾,對待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手下老周一定是要教育一番。這麼說吧,在吳可非放寒暑假的時候,老周曾派他到過國外協助組織,打擊一幫規模不小邪教。
吳可非去了,可他不是去協助的,他一個人完成了所有行動前偵查,然後隻身潛入邪教營地,把所有人都打倒了,重傷的重傷、昏迷的昏迷,當吳可非通知組織,而後其他人風風火火的趕到現場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眼前全是橫七豎八的邪教分子,任務已經完成了,雖然他們什麼都沒做。
大部分人並不高興,他們對這種美國式英雄主義行為看不慣,吳可非明明是正兒八經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到底是從哪學的不良習慣?吳可非不在乎他們看不看得慣,組織裏的同事名字都沒記住兩個又趕回老家玩單機過暑假了,有人向老周反應吳可非的不妥之處,老周對此也無可奈何。
所以老周再一次看到吳可非行蹤古怪的時候有些頭疼,難道他還想再上演一遍單刀赴會、七進七出、片甲不留嗎?可這一次不是什麼規模不小的邪教,而是IACO的老大親身蹲了好幾年的邪教,如果也能被吳可非輕鬆的解決就好了,那他就可以退位讓賢,往後有大把的時光周遊世界,雖然全世界都已經有了他的足跡。
但他還可以去加利福尼亞的海邊曬曬太陽,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也可以去北極把冰麵打個窟窿釣魚,甚至還可以學學愛斯基摩人的生存之道,隻要能想到的事情都去做一遍,總之這一次珍愛生命遠離邪教,劈柴喂馬,周遊世界,做個普通人。
“加油啊吳可非!”老周舉著酒杯向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