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朝廷肅然,所有人都狐疑了臉色,就連逍遙王都睜開了始終閉目養神的雙眼,打量了一下信使,隨之又撇著嘴兒將眼睛閉上。尹思明顯然沒有他父親的城府,跳動的嘴巴張望的雙眼時不時地還看看龍椅上的九五至尊,都說天威難測,可此刻皇上臉上的表情分明在壓抑著洶湧澎湃的怒火,任誰看了都是立馬燃燒的架勢。
縱是龍顏不悅,可皇上始終沒有爆發,所有的大臣也都隻能在底下煎熬等待。滿朝都陷入了寂靜當中,皇上不發話,眾人也都不敢言,眼看著世間一分一秒地溜走,年幼的太子開始有些站立不住,頻頻扭動身子,似乎有什麼難挨的奇癢,繼而有人跟著晃動了起來。
良久,皇上抬起略微渾濁的眼眸凝望了一下堂下的臣子,這一眼,卻叫有人生出了膽寒。“看來朕真的是老了……老了,也就難免糊塗了。”出奇的,皇上像是自嘲一樣地笑了一下,手中的信紙被捏在了指尖,低垂地躺在了腿上。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睿智聖明空前絕後,父皇一點兒也不老!”站出來的是太子,這個不到九歲的太子爺一身稚氣未脫,身後的眾臣聽聞太子此言紛紛傾倒下跪,口中高呼,“皇上春秋鼎盛,睿智聖明!”
“睿智聖明?要不是我年老糊塗怎麼可能有人會如此膽大妄為地做出此等事來?”皇上將手中的信紙朝地上狠狠地一擲,信紙開合了幾下最終無力地癱軟了下來,薄薄的一片躺在了那裏。
“不知所為何事惹得皇上如此憂心?”宰相郭惟忠恭垂問道。
“什麼事?事情也不大,不過是北境有人私煉兵器。”皇上佯裝輕描淡寫,一句話,尹達父子猶如遭到了晴天霹靂,幸好是跪在地上,要不是有人特意查看,根本看不出他們慘白如紙的臉。
“私自煉兵器?是何人?這是要謀反嗎?北境是代王管轄的境地,怎會……”郭惟忠顯然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激憤的情緒戛然而止。隻是被無端潑了冷水的代王並不急於辯解,依舊平靜地跪在那裏,似乎此事和他無關。
“豈止事謀反那麼簡單!竟然還把冶煉的兵器悄悄地運到了境外!要不是代王明察秋毫,還不知道這群膽大妄為的人要作奸犯科到什麼時候!”皇上一雙手重重地敲在了龍椅的把手之上,惹得胡公公眉頭重重地眨了一下,怎耐他隻能心裏為皇上感到心疼,此刻卻不能插半言。
“既然事如此大事,還請皇上下旨,即刻前往北境將犯案者緝拿歸案!”郭惟忠道。
“不必了,朕已說過,代王明察秋毫,他已為朕解除了心頭大患,私自冶煉兵器的罪魁禍首已經問斬!”一句話,尹達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個沒留神,他翻在了大殿當中,眾人嘩然上前,隻見這位一項囂張跋扈的國丈此刻已是麵色慘白,頭冒冷汗,四肢在不住地抽搐。
“尹愛卿!可是身子不舒服?”皇上朝胡公公使了個顏色,這個老奴立馬到了尹達的近前,此刻的尹達已經略有清醒,再次伏跪在地,“臣或許是天熱中暑,不勞皇上掛懷。”
“天氣是熱,尹思明,你的父親身子不舒服,你還是早些帶他回府的好。”
“多謝皇上,臣告退!”尹思明連滾帶爬地到了尹達的近前,攙扶著他的父親兩個人離開了大殿。
空曠的天空並沒有給尹達帶來一絲的寬慰,他踉蹌著走出了皇宮,坐上了寬敞的大轎,在眾轎夫的搖晃中向著國丈府走去。
尹達剛剛回到了府中,親信就送來了密報,押往境外的兵器被突如其來的官並搜獲,冶煉之所也被一舉查封,負責冶煉的尹虎被官府抓獲,三日前已被腰斬!
“三天前被腰斬!為何今天密報才到?為何比朝廷的消息到的還晚?難道我花重金養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尹達一雙雄厚的大手拍打在太師椅上,雖然裏麵的青筋不甚明顯,可那手上分明有過分用力突起的痕跡。
“老爺息怒!本來應該是很快的,可惜這次在驛站中途換馬時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所以……”信使不敢抬頭,伏在地上結巴不已。
“換馬出現了問題……驛站……”尹達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狹長的眼睛迸發出狠辣的眼神,即便迎著陽光也絲毫不肯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