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轎夫自是千恩萬謝地離開,代王卻盯著那頂轎子久久地發呆。轎子還是當初的模樣,因為府上一團亂,所以還沒來得及修飾。轎簾還是冬季的棉簾,厚厚的一層掛在轎門上,上麵刺繡的繁花有些褪去了顏色。兩旁的窗子上也有窗簾阻擋,微風過去根本吹不起任何的波動,想來也是冬季時候所用的。
代王撩開轎簾,外麵雖然悶熱,裏麵卻有一絲的涼爽,他索性鑽了進去,將厚厚的轎簾落下,眼前頓時暗了下來,隻有窗口還能隱約透來一些光亮,想必當初也是為了王妃的身體,否則這樣的轎子真會把人憋出病來。
稍稍坐了一會兒,代王的眼睛適應了裏麵的光線,一切也都清晰了起來。
想想當初代王妃就是坐在這樣的轎子裏,代王有一陣難忍的酸楚湧上心頭。代王單手俺住眼眶的兩側,可眼睛裏還是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出,順著臉頰的方向滴答下落,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
代王的手輕撫坐下的墊子,似乎在那裏找尋王妃的溫度,墊子雖然是暖的,可傳到心底的卻是徹骨的冰霜。一滴淚滴在了指尖,像有人撫了一般,代王苦澀地一笑,視線的停留出卻看到了三個幹癟的屍體,那是三隻蚊蟲的屍體,雖然蚊蟲已經死去,可那軀體依舊保存完好!
按說這轎子在用之前轎夫肯定是要仔細打掃的,這樣的蚊蟲屍體雖然不算顯眼,可仔細打掃下想必也不會這麼赫然出現在這裏!更何況,轎子應該是經過了整整一個寒冬,蚊蟲早就滅絕了蹤跡,想穿透這樣的布置鑽進轎子裏來也的確有些困難。
代王曾聽霽月說過,代王妃是進宮之後感染的瘧疾,黎陸也提過,這瘧疾的傳播基本是靠蚊蟲的叮咬。如今,這裏赫然出現了“凶手”,想到這裏代王越發地警覺,他霍地從轎子裏鑽出。
福祿被下了一跳,再看代王滿臉的汗珠,他憂慮地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遞給了代王,擔心道,“王爺,這轎子裏實在太憋悶,要是中暑……”還沒等福祿說完,代王已經大步地走了出去,福祿慌不擇路地追了上去,“王爺,你等等,慢著點兒……”
跟著代王代王疾風的腳步,福祿幾乎是一路小跑,當下人的班房出現的時候,福祿更是不知道代王葫蘆中賣得是什麼藥。
府中的下人看到是代王都慌了神色,要知道,這種地方的下人,估計一輩子也很難見得主子能親自光臨,紛紛跪倒行禮。代王低沉地問了一句,“轎夫在哪間?”一個下人立馬指了指裏麵的一個房門,代王毫不停留地奔了過去。
兩名轎夫都在,此刻見到代王都有些吃驚,起身還沒來得及下跪,代王道,“不用了!我問你們,當初王妃坐的這個轎子進宮的時候可否有別人接近?”
“別人?”一個轎夫仔細地回憶了一番,“有,沈小姐和王妃坐一頂轎子進宮,回來的時候沈小姐說天氣好要自己走走,王妃還和她謙讓了一番,最終沈小姐還是走著回的王府!”一個轎夫立馬回憶起了當時的境遇。
“沈霽月!”代王臉色登時大變,驚悚和憤怒同時躍然臉上,嚇得轎夫直看福祿,不知道王爺為何會如此大發雷霆!
“還……還有……側王妃。”另一個轎夫磕磕巴巴地提醒,立馬得到了認可。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在王妃進宮之後,我們弟兄二人就在宮門外候著。後來……後來是兩位側王妃先出來的,她們走到轎子前說是要替王妃檢查檢查轎子,掀開轎簾看了看,不過很快,她們就合上了。”轎夫恍然大悟起來。
“檢查?”代王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小的也不明白側王妃要檢查什麼?可小的也不敢阻攔!”
代王麵色深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拳在袖中緊緊地攥在一處,太過用力,指甲扣得手生疼,如果此時仔細查看,還能發現代王的手邊兒已經滲出了血來。
“王爺!王爺?”看著臉色鐵青的代王,福祿輕聲地呼喚。
“告訴府中的下人,今天的事情不許張揚半個字!”代王咬牙切齒地說完後轉身離開,留下滿臉懵圈的轎夫還有連連點頭的福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