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似雪柳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分影照嬋娟。
此時雖然還沒有到煙紅柳綠之時,可這絲毫抵擋不住這裏的一派欣欣向榮之景。繁華浮豔紙醉金迷,在這青樓比鄰而居的秦淮河畔,婉馨苑的資曆並不老,可它卻如後起之秀在這競爭激烈的秦淮河有了自己的一襲之地,曆時五年經久不衰。如果要追究一個青樓為何如此久負盛名,答案或許再清楚不過,皆因裏麵有一位豔壓群芳的名角,兒在婉馨苑,季君兒就是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角色。
才,可以說是能夠混跡在秦淮河畔青樓的任何一個女子的看家秘籍,要是沒有天使的容貌就必須要有天籟的嗓音,要是沒有天籟的嗓音就必須要有精湛的樂技,要是沒有精湛的技術就必須要有動人的舞姿,要是沒有動人的舞姿……除非你是青樓裏的媽媽,否則你將不會出現在這裏。
天妒人怨,季君兒兼美麗身材嗓音樂技舞姿惟一身,除了她不是婉馨苑的媽媽外,她幾乎占盡了一切優勢,這種優勢從五年前開始有增無減,更有世家大族的公子哥苦苦哀求了半年都未能得到和這位季君兒單獨舉杯邀明月的機會。
歲末年關,是婉馨苑這等青樓最為繁忙的時候,可惜不知道怎得,最近的季君兒似有些心情不悅,屢屢推脫了柳媽媽給她安排的好事,這少賺了銀子不說還得罪了一大波的達官顯貴,就算柳媽媽再怎麼寵慣季君兒也不能不說了。
“君兒啊,咱這怎麼說也都歇了三五日了,這脾氣發發也就過去了,小性兒使使也就了了,就算姑娘不稀罕那點兒散碎銀兩,可咱們婉馨苑的其他姑娘可都眼巴巴兒地等著呢。你總不能看著柳媽媽我和一眾姐妹都餓死不成?”在季君兒的房間,婉馨苑的柳媽媽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
要說季君兒這房間絕對是清幽高雅的典範,隨處可翻的曆史古籍,陳列其間的各色樂器,布置得當的書畫古玩,要說這是一個青樓女子的房間,最少的還是那麼幾分勾魂的奇豔。
“媽媽這是說得什麼話了?我怎得就不顧媽媽和姐妹得死活了?媽媽拍拍良心問一下自己,要不是我季君兒,咱們這個婉馨苑好像早在五年前就應該關門大吉了吧?不是我心狠,隻是君兒的身子實在是不大舒服,還望柳媽媽見諒!”季君兒的一頭烏黑的青絲垂在腰間,薄紗的中衣罩住婀娜的身段兒,鏡中映著一張眉目含怨,氣若幽蘭的臉。這等模樣真是女人見了嫉妒男人見了忘魂啊。
“媽媽不是那隻認銀子不知道心疼姑娘的主兒,可你也要替媽媽想想啊,現在是什麼時候啊?都是那些公子哥兒老爺們找樂兒的時候,你這老推脫不見的,媽媽都要扛不住了,你好歹為了咱們婉馨苑出去應酬應酬,那些個認真是見了姑娘身子不適,不也就不挑咱們了不是?”柳媽媽苦口婆心,臉上的脂粉在動容之時都撲簌地掉了幾塊兒。
“公子哥兒?柳媽媽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幾個公子哥兒就把媽媽給嚇著了?”季君兒臉上掠過鄙夷的微笑,這個柳媽媽的那點兒小心思她可是完全了解的。
“你當你柳媽媽是什麼個人物兒啊?在這皇城根兒天子腳下有誰把我當回子事兒了?他們要是想捏死我還不是比捏死個螞蟻還要容易?媽媽我也活了半輩子了,是見識過點兒場麵,可這認老了啊就惜命了……”柳媽媽說著竟還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兒。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叫媽媽為難的,媽媽還是先出去吧,難不成媽媽要我這副模樣兒出門兒見客嗎?”看著柳媽媽做作的樣子季君兒倒有幾分犯嘔,都在這個地方了還打什麼感情牌,不知道是這個柳媽媽太天真還是自己太傻能相信那幾滴眼淚。
看著季君兒已經鬆了口兒,柳媽媽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微笑,好言勸慰了幾句就嬉笑著退出了房去。
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外麵早已經傳滿了熙熙攘攘的待客之聲,斑駁的日影透過窗欞照在這位美人臉上,那藏在眉心的朱痣更增添了這位美人的嫵媚。
當天婉馨苑果然有貴客蹬門,乃是當朝國舅爺尹思明。這的確很出人意料,坊間早有傳言國舅爺貴體欠安,這個連朝都上不了的國舅爺居然還能有精神來這種地方,這多少叫婉馨苑裏的姑娘們的一番品頭論足,當然這番議論隻能私下裏背地裏進行,沒有認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當著國舅爺的麵兒進行調侃。
尹思明的確是受傷了,而且傷得好像還是屁股,這一點是從尹思明進到房間裏的舉動推斷出來的。
“聽說國舅爺病了,四喜前天就送來了藥膏,說是您來的時候叫我給您塗上。”季君兒先是給尹思明行了個禮,沒等尹思明說什麼則慢慢起身,在一個不起眼兒的地方拿出了一個小瓶兒。
“四喜?怎麼?他經常來你這裏?”聽到四喜二字,尹思明眉頭有些發緊,撇著嘴兒看了看季君兒,而這位美女似乎沒有感覺到國舅爺的不悅。
“經常到不怎麼經常,隻是聽說國舅爺病了特意送來的。”季君兒把藥放在了小桌兒上,尹思明怒視了一會兒坐在了桌子旁邊的椅子上,隻不過屁股剛碰過椅子就立馬彈跳了起來,臉上的五官還有了幾分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