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多是書生,沒幾個人經曆過戰陣,對這個是不太感冒的。再者,十年寒窗,豈能再把眼界放在這鄉土之上。就算是有誌從軍謀出路的,也多是把目標放在參事、謀士一途,想的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鄧艾又道:“正因為糧草供應困難,若是全國各地駐軍都采用軍屯之策,則糧食損耗便可大大降低,當地亦可迅速恢複生氣,實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良策。”
丁儀點頭道:“不錯,丞相定下屯田之策,確實大大減輕了駐軍供給問題。”
鄧艾又道:“還不止於此,以晚生愚見,屯田之策有六利。其一,戰不廢耕、耕不廢守、守不廢戰;其二,安民樂土,固守家園;其三,屯兵安家,固情定心;其四,親民化敵,揚我仁政;其五,兵可久屯,軍可驟發;其六,穩固前線,進退自若。”
一席話來,滿堂鴉雀無聲,在座皆為白麵書生,莫兵事,就是農事也未耳聞,哪聽過這些論調。
丁家兄弟雖學富五車,不過也是清談之客,不操實務。要能聽明白的,恐怕也之算得上資過人的鍾會、楊修二人。
鍾會滿臉陰雲,狠鷙地看著這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家夥。
楊修則是似笑非笑地拍拍手道:“好,好,好,不愧是久經農事,起來確是頭頭是道。”
嗯?久經農事?鄧艾一愣,沒聽懂對方什麼意思。
眾人也是一臉大惑不解的神色,雖然剛才鄧艾的那些,他們也不是太懂。
楊修轉臉對著丁家兄弟和鍾會道:“諸君恐怕還不知道,咱們這位鄧公子可非白身,哦,對了,應該稱呼為鄧稻吏。”
丁儀等人還沒明白,楊修又對著鄧艾道:“鄧公子,怎麼沒聽你之前在汝南做過屯田守稻吏一職?早的話,咱們同朝為官,也好多親近親近。”這話的語調揶揄,就是個聾子也聽得出來。
“哈哈哈!”
“原來是個吏!”
“守稻穀的也能叫吏?那打鐵的豈不是能做官?”
“做什麼不好,去做這賤役。”
“本公子就是餓死,也不吃一口吏糧。”
眾人很知趣的附和著大笑道。
是同朝為官,這守稻吏和堂堂丞相府主簿可差得遠,甚至連正經編製都沒有,也可以根本不是官員。甚至在吏員裏,這個職位也是最最低等的,也就比尋常農夫好點。在平日裏,怕是連最窮酸的讀書人也瞧不起他。
鄧艾臉紅一陣白一陣,他是真不知道這個鄧艾之前是做什麼的,不過他倒確實是在汝南待過。看楊修得篤定,怕是真有這麼回事。
見他麵上陰晴不定,鍾會“哼”了一聲:“莫不是這位官爺不想以勢壓人,故意以白身示人?”
“哈哈哈!”這些“吃瓜群眾”還真是挺討人厭的。
丁儀也搖搖頭不話,本來他還是有些看好這人的,若能為曹植公子收入帳下,日後或許多少能派上些用處,隻可惜……
“我……我……”鄧艾心中有些窩火,一急起來,口吃的毛病又犯起來。自穿越以來,他雖是苦練過不少日子,平日裏基本不太顯露了。不過他的話方式和口音與這個時代還是有區別,一著急的時候,難免還是會結結巴巴的。
“剛才聽著就怪,原來還是個結巴。”
“哈哈哈!就這樣還想做官?”
“回去守稻田去吧,稻草人才聽得懂你話。”
這群人又找到個笑柄,肆無忌憚地嘲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