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大多拖家帶口的,顯然是居家搬遷。闊綽的駕著馬車、牛車,一家老小帶著仆役丫鬟浩浩蕩蕩的前行。沒錢的隻能由家中男丁推著輛輪板車向前去,老弱婦孺跟在旁邊步行。再窮苦些的連推車都沒有,隻能駝著背將行李擔在肩上,埋著頭吭哧吭哧地趕路,在他們的身邊,哪怕是垂垂老者和黃口小兒,也得背上重重的包裹,跟著人流默默前行。
鄧艾自幼受的是尊老愛幼的教育,有心上去幫忙,可他一個人又幫得了多少。索性硬著心腸,低著頭趕路,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行進了小半天,稀稀拉拉的人流慢了下來,鄧艾遠遠的看見道路當中擺了一排路障,像是一些粗大的木料削尖了組裝在一起,不讓人靠近。
路障的後麵站了一排黑衣黑甲的士卒,手持長槍警惕地指著這群不速之客,槍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路障前麵還有幾個同樣打扮的軍士,正高聲指揮著,將這些流民趕到路邊的一個大院子裏,看著像是個難民營。
他留意了一下,黃老虎的馬車似乎沒有在這裏,事實上這個難民營裏一輛馬車也沒有。
他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自然是不敢上前詢問的,隻得默默地跟在人群中被擁進難民營中。
可同行的難民那麼多,其中自有些脾氣大的,趕了那麼遠的路卻被攔在這,還能有什麼好心情?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抱怨著。
鄧艾跟在旁邊,也囫圇聽了個大概。原來這些日子裏,南陽下來逃難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些人一旦多了,聚在一起在哪都是大問題。於是樊城守將曹仁下令將道路封鎖了,禁止流民南下,不過那些駕著馬車的有錢人似乎不在此列。
為防止難民鬧事,他們在這路邊設了個“義舍”,每天施點粥,也算是還有點人性
這兒說好聽些是個“義舍”,實際上隻不過是由一條稀疏柵欄圍成的空地,裏麵連一間屋子都沒有,隻在端頭上堆起個土台,也不知道做什麼用的。
空地裏人聲鼎沸,到處擠滿了人,站著、坐著、臥著,鬧哄哄的亂成一片,就連門口的公告牌下也站滿了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什麼。
鄧艾本是不願去和這群髒兮兮的家夥湊熱鬧的,雖然他自己身上也並不比別人幹淨多少。不過,人群中一個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
“想不到啊,這濃眉大眼的徐大也會叛變。”
“叛什麼變,人家隻是殺了幾個當官的跑了。”
“殺了朝廷命官還不叫叛變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子曰……”
濃眉大眼?鄧艾心頭一動,奮力將人群撥開條縫擠了進去。
嗯!不錯,就是他,雖然這年頭的中國畫實在是不怎麼寫實,不過很明顯,布告上的那個逃犯就是那人,就是他前些日子在林子裏遇到的那個“濃眉哥”。
告示上除了那張簡筆畫頭像外還有寥寥幾行字,他也顧不上去想為什麼自己看得懂這種小篆,草草掃了一遍。上麵說這人名叫徐質,因殺了亭裏的求盜和三名亭卒被通緝。
這寫得也太簡單了,隻知道他殺了四個人。不過說起來這個叫徐質的真夠猛的,一個人殺了四個,看不出來啊,當時還以為他是個好人。
等等……徐質……徐質……這個名字有點眼熟。鄧艾皺著眉頭苦苦思索,這人看著年齡不大,後三國時期的名將不多,到底是誰呢?
勇猛……武力值應該不低,忽然腦中一個形象閃過,沒錯,一定是他了。三國遊戲後期劇本裏麵數得著的大將,徐質,武力值八十多的那個。
坑爹啊!遊戲裏這家夥明明是個長著豬鼻子的莽夫,好像還拿著個大斧,怎麼會是這種濃眉大眼的正派形象……
虧大發了,穿越這麼多天以來,好不容易遇到個名將,還是野生的,居然就這麼讓他跑了。鄧艾哭喪著臉,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是這麼個厲害角色,怎麼也要留在身邊啊。何況這家夥又正是殺官逃亡的時候,正好籠絡。
嗯?殺官逃亡?等會兒,好像有點不對……鄧艾回想一下那天的情景,額角的汗水不由自主地趟了下來,不會吧……那天的事該不會都是他幹的吧……他要殺我?
越想越覺得心驚膽顫,沒錯的,八成就是這麼回事。
鄧艾心中忍不住暗暗咒罵,老天真是不公平,什麼世道啊?穿越小說他也不是沒看過,別人穿回來後都是名臣良將哭著喊著過來抱大腿,趕都趕不走。合著輪到自己來,剛一照麵就差點給人拿去喂了狼?他的心頓時哇涼哇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