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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ripides
(當一個好人受到傷害,所有的好人定將與其同曆磨難——歐裏庇得斯)
001
陽城市·七月十三日·局部暴雨
霧霾藍的空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至,明明是七月的卻有些陰冷。
蔣濤穿著雨衣將電動車停到路邊連鎖都沒鎖,迅速的將車座前穿著同款雨衣的兒子蔣安抱起,衝向馬路對麵的陽城市第三人民醫院。
許是因為近期氣溫陰晴不定,醫院裏人滿為患,大人孩全是感冒咳嗽的,排隊掛號的隊伍從窗口一直排到了大廳靠近大門的位置。
門開著有風攜雨而過,蔣濤便將兒子攏進懷裏抱緊了些。
大廳裏忽然吵鬧起來,有玻璃瓶砸在地上,嚇到了懷裏的蔣安,蔣安手裏的大嘴猴落了地,“爸爸,我怕。”
蔣濤輕輕拍了下兒子的後背柔聲安慰,“不怕,不怕,爸爸在。”
蔣濤墊著腳匆匆瞥了眼遠處拉扯在一起的人,人頭攢動看得並不真切,他猜測可能是醫鬧,心裏有些遺憾。
然後他蹲下身準備將地下的公仔撿起來,一個手指脫皮的男人的手卻先一步將公仔撿起,遞還到蔣安手裏。
蔣濤抬頭見是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中年男人,戴著頂黑色的漁夫帽,額前的頭發略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麵容,下巴處有一塊拇指大的疤痕,皮膚粗糙有大麵積脫皮現象,十分嚇人。
蔣濤嘴裏著道謝的話,身體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離男人遠了些。
男人似乎沒有注意到蔣濤的動作,隻一眨不眨的盯著蔣濤懷裏的孩子看,似想到了什麼開口問了聲,“孩子是感冒了?”
見男人一直盯著兒子看蔣濤有些不喜,但還是勉強的回了句,“最近這鬼氣,昨還好好的,早上一起來就感冒發燒了。”
男人點頭,“孩子,晚上睡覺要注意些,我兒子的時候也經常感冒。”
“爸爸,我頭好痛。”蔣安抱緊了大嘴猴將頭按在蔣濤懷裏聲的低訴。
“安乖,等一下醫生叔叔給你把病蟲趕走就不痛了。”
“嗯。”蔣安抬頭見陌生叔叔看著自己,也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回去,見男人下巴上有道疤,好奇的問道,“叔叔這裏是不是和安一樣不聽爸爸的話摔的?”
男人輕聲笑了下,搖頭,“叔叔這是工作的時候不心傷到的。”
蔣安似懂非懂,“喔,那叔叔你這裏還痛嗎?”
男人愣了一下,還沒反應,蔣安已經從衣服的口袋裏摸出來一根棒棒糖遞給男人,聲音軟軟的,像是棉花糖,溫暖而甜蜜。
“叔叔,給你一根棒棒糖,吃了棒棒糖這裏就不痛了。”
男人接過棒棒糖的手有些顫抖,眼裏閃過一絲柔軟,抬起另外一隻手似乎想要撫摸一下蔣安毛茸茸的腦袋。
蔣濤見男人整隻手如同蛻皮的蛇一般,像是得了某種疾病,他本能轉過身擋住男人的觸碰。見男人的手懸在半空,蔣濤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太過緊張,尷尬的笑了兩聲岔開話題,“孩子燒得厲害,這隊不知道得排到什麼時候。”
男人收回手,從身後背著的印有陽城一的舊書包裏掏出一把老舊的雨傘遞給蔣濤,然後指著街斜側麵的兒科診所:“那裏有家張醫生兒科診所,看診的是個老醫生,雖然不能報醫保但孩子的病耽誤不得,你去那家診所看看,先把孩子體溫降下來,總比在這裏等著好。”
蔣濤猶豫了下,看著前麵半都沒怎麼動的隊伍心裏急得上火,接過男人的傘再三感謝了才抱著蔣安衝進雨幕裏。
“嘣——”蔣濤剛進診所的門便聽見人民醫院的方向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大批的人從醫院的大廳裏湧出來。
他看著懷裏的兒子不禁打了個冷顫。
***
楚辭蜷縮在床上眉頭緊蹙,整張臉上都是豆子一般大的汗珠,他嗚咽了一聲,牙齒磨合,似忍受著滔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