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盆冷水潑的有點猛。
猝不及防,又來勢洶洶。
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不久之前還在抱著我,親吻我,安慰我沒事就好的男人,居然突然變臉跟我說起了勞務關係?!
是在提醒我什麼嗎?
是覺得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我突然就冷了,不止是冷靜,是整個人從內到外,都冷的一塌糊塗——原來我在莫燁川的心裏,真實的地位就是這樣的嗎?
我看著莫燁川,卻發現自己信誓旦旦覺得了解的那個人,就這麼徹底地看不透了。我原本以為完全真實的那個人,開始摻雜起了虛假的成分,讓我沒辦法再去繼續信任。
我也曾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想要從心裏為他辯駁和解釋一番。
可我做不到。
我的心在這一刻,實在是太冷清了。
終於,我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神智拉扯回現實。我看了莫燁川一眼,本想著開口去給他一個有力的還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然還在先前那場折戟沉沙的戰役的陰影當中,成了情緒上的俘虜。
我幾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應該是直接拒絕,別無二話的——因為我不能容許他的這種不尊重。
但現在,我突然發現我拒絕不了了。
我毫不懷疑,當我拒絕之後的下一刻,莫燁川會以工作為籌碼要挾我。這樣的事情他以前辦過,現在也能辦的出來。
可是,我能失去這份工作嗎?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大概還有那麼幾分傲氣,工作沒了再找就是了,沒必要非得吊死在這一棵樹上。
但是,我見識過莫燁川的手段。隻要是他想做的,那就必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否則決不罷休。
他能讓我一次找不到任何工作,也能有第二次。
誠然,我現在也算是有點積蓄的,並非當初那樣一貧如洗。
隻是,我的這一丁點積蓄能支撐我做什麼呢?更何況,莫燁川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媽和小煜的存在。我毫不懷疑,當我賭氣辭工離開莫家的下一刻,我媽和小煜也有可能被勒令離開江城療養院。
哪怕他們去的時候,不是承的莫燁川的人情,可我知道,這個男人有這種能力。
那之後呢?我要帶著我媽和小煜繼續之前的日子嗎?租一間最廉價的房子,負擔著兩個人高額的醫療費,同時承擔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臨的意外風險?
我自己呢?
哪怕這次莫燁川做事不絕,我可以在江城找到工作……但我需要一天做幾份工,才能達到現在的收入水平?
而我的積蓄,還遠遠沒有到可以支撐為小煜換腎的那一步。
……
我承認,人的顧慮越多,軟肋越多,就會越自私。
就像是此時此刻的我,每一個想法的出發點,都是如何讓自己好過。
最終,我顫抖著嘴唇,用我努力擠出來的最冷靜的聲音,回答莫燁川說:“我知道了,莫少。”
我知道了,莫少。
這六個字,是我自己親手在我們兩個人之間,重新挖出來的一條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