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強忍著沒讓眼淚滴下來。
雖然我媽的病情，我早就清楚。但在我心裏，每一次看她犯病，都會如針紮一般。而且這麼久了，她一次也沒有如今天一般犯過病。每每當我看到她在江城療養院裏，在她那一群老夥伴之間開心跳舞和聊天的模樣，一度會覺得她已經正常了，已經完全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可是……
隻聽晏文熙接著開口對我說道：“不過顧姐姐，阿姨的情況看起來不是特別好。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她到底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看她這次受刺激的程度，我真的有點擔心。”
豈止隻有晏文熙擔心？
身為一個女兒，我現在滿腦子裏紛繁思緒，幾乎全都在想這件事的因果。
而後，我歎了口氣，回晏文熙道：“我暫時也不太清楚，等我了解完畢之後再跟你說。文熙啊，今天事發突然，多虧有你在，謝謝你。”
聽了我的話後，晏文熙有點不好意思。
“顧姐姐，你這麼說可就真的見外了，你千萬別這麼講。”小姑娘手足無措的模樣，看上去真是單純又可愛，“我今天也是有空，所以想過來看看。再加上前陣子跟顧思煜說好了，想一起吃個午飯，所以……所以……”
話說到這裏，晏文熙居然有那麼一點臉紅。
我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兩小之間的關係，看上去要比之前更親密無間一點。
若是放在以往，我定然要打趣著，好好套一套晏文熙的話。可此時此刻，我的一顆全都懸在我媽身上，半點也挪開不得。
至於這兩個小朋友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順其自然地去處理吧。
就在這時，走廊轉角處走來了一個人影。
我扭頭看過去，是莫燁川無疑。
之前我媽犯病的時候一直死死地抓著他，直接把他手臂上的皮膚抓破了。所以，考慮到他是讓我媽犯病的源頭，再加上想讓他去處理一下傷口，我就讓莫燁川先行離開——但當時，我語氣不佳。
甚至連我自己也沒有回憶起來，在緊張到極致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衝他吼那一聲“滾”。
莫燁川的手腕上纏著紗布，顯然已經被醫護人處理妥當。他的方向有點點逆光，我看不太真切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如何。但我受到自己內心情緒的影響，總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原本他今日帶我來江城療養院，是為了探望我媽和小煜，大概還暗含了一層想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挑明的意圖。
這無疑是件好事，足以讓我現在想起來都會感動。
隻是，這事情的發展讓人始料未及——生活永遠比電視劇更精彩。
我想我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是會生氣並直接離開的。看著這麼一家人兵荒馬亂的落魄樣子，誰還願意觸及這個燙手山芋？躲之不及才是正常的選擇，更何況還平白無故地受了點皮肉之苦和無妄之災。
但是，莫燁川，沒有離開。
他走到我麵前，而後張口說話。
隻不過他說話的對象並非是我，而是在我身邊的晏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