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點點,青衫少年出劍如風,白發道人隻覺四麵八方皆在劍影籠罩之下,當即揮劍成圈,將劍影一一擋了開去。驀然間,道劍自劍圈斜地裏直刺向少年咽喉,少年也不格擋,微一側身,轉刺道人使劍的右手,道人正欲拆招,但見少年不及招數使老,轉刺為削,眼見劍鋒朝著道人胸前劃去。
白發道人欲要卸力,直取少年手腕,怎料少年出招太快,劍鋒已劃破他胸前的衣襟,紐扣上係著的慧劍飄然落地。若是生死相搏,少年用劍的手已然廢去,而白發道人卻更要慘遭開膛破肚之禍。
“師父,徒兒贏了,徒兒贏了!”青衫少年將劍收歸劍鞘,拍手大呼。
“嗬嗬,老朽了,不中用了!讓兒,你雖年幼,劍道一途,你已青出於藍,更遠勝過你的師兄們。今日起,便去後山劍經閣,自行修煉吧。”道人頷首微笑,欣慰地撫了撫少年的脊背。
“誰要去劍經閣看那些勞什子經書。不如振興師門……”少年搖晃著道人的衣襟,撒嬌地說道。
“住嘴!此事再也休提!劍經閣的典籍,皓首窮經也不能盡窺,你好好參悟,下去吧。”一向慈祥的道人忽然變得嚴厲起來,眉目中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任誰見了也再不敢反駁一句。
這白發道人,正是點蒼派掌門寧無為,已年過花甲。而這青衫少年年方十七,乃是寧無為的關門弟子——蘇讓。
原來這點蒼派所藏的武學浩如煙海,高手輩出,然而在江湖中一直聲名不顯。蘇讓父母早亡,自幼被師父收養,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小小年紀在劍術上的修為已經遠超儕輩。同樣的劍招,到了蘇讓手裏,天馬行空,信手拈來,威力大增。蘇讓常立下誌願,將來自己學業有成,定要將點蒼派發揚光大,蓋過少林武當。可每當他提及此事,向來慈愛的師父都大發雷霆,像變了個人似的。事後怒火平息,寧無為也總是告誡他“習武之人當以鋤強扶弱為本分,門派榮辱,乃是末節。”這話聽起來大義凜然,可蘇讓總是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蘇讓心知師父雖仁慈,但行為中自有一股威嚴,自己自幼孤苦,寧無為雖名為師父,實則如親生父親般體貼嗬護,生平所學傾囊相授,絕不藏私,這樣的人他是絕不願忤逆的。何況今日比試,隻以劍招而論,他勝了師父半招,可如果師父注入內力,自己就萬萬不是對手。他天賦過人,習得劍招活學活用,應變入神,可於內功一道,即便天賦再高也無法一蹴而就,隻想著或許此時提及振興師門還不是時候,等真的青出於藍了,再說不遲。道了個喏,便入了劍經閣。
點蒼派雖不似少林、武當名聲顯赫,卻曆經千年而不衰,門內的劍經閣中,藏書琳琅滿目,汗牛充棟,比起少林寺藏經閣似乎猶有過之。劍經閣把守並不甚嚴,門下弟子但凡擁有一定修為,經掌門許可,便能隨意出入,隻是與師父所學的劍法拳腳如不能盡知精髓,來此也是收效甚微,所以閣內常常空無一人。以蘇讓的劍術,早已來過數次不止,隻是他當時對寧無為所授的劍法尚未吃透,來看書的裨益不及老師從旁指點,也就少了些興趣。這一次,他倒是有大把時間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