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見張力眼通紅,刀滴血,嚇得大哭起來,婦人聽見哭聲,腳步略緩,轉身望來,已被張力幾步追上,婦人那肥碩的身子癱軟了下去,身上三個口不斷的噴出血,濺了張力一身,便連那幼童也滿臉都是。
幼童不哭了,雙眼圓睜,麵色煞白,怔怔看著,嘴中發著如同方才李剛一樣的嗬嗬聲。
張力身子抖得更加劇烈了,他覺得熱血上湧,他現在不怕,一點兒都不怕,他有些興奮,是的,興奮,他喘著粗氣,胸腔劇烈的起伏著,嘴角抽搐著,似是想笑,他覺得自己現在誰都不怕,他看向了那個幼童,他顫抖著往幼童處走去,一股莫名的躁動在胸腔中急速流竄,他心中怒吼著,對,就是這個小畜生,這就是害死那隻好狗的罪魁禍首。
張力有些癲狂的撲了上去,如同那隻好狗撲向兔子一般,他一手抓住幼童腳踝,起身隻一使力,那幼童便被當街摜死。
終於來人了,來的是幾個老頭老太太,老人一看當場驚呼,再一看死者和凶手,老太太一跺腳道:“你這瓜娃,咋就忍不住呢!”另幾人道:“還不快跑,一會兒警察就來了!”
張力站在原地“嘿嘿”笑著,圍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竟都勸他跑,張力轉身跑進了那三層小樓,樓高三層,白牆綠瓦,很是漂亮!
隻一刻,他抱著一口鍋,提著一個垃圾袋走了出來,鍋裏還餘半鍋狗肉,垃圾袋都是骨頭,連方才砸中他頭部那根骨頭也沒落下,一起撿走,轉身上了村後的八裏塬。秦嶺山腳,塬長八裏。
警察來了,三輛警車,八個警察,這是整個派出所的警力,三條人命,是大案!
這次出警很不順,沒人願意說出那個窮凶極惡的凶手下落,警察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沒人控訴那個凶手,卻都在細數著死去之人的罪孽。所有人都願意替張力擔保,保他不死。但警察,不僅僅代表正義,還有規矩和律法。
場麵一時僵持不下,代表正義之人被圍在中間,理應的罪惡卻在外圍不知所蹤。是非對錯,辯不過民意沸騰。
直到第二天中午,傳來消息,張力死了。村民泄了氣,警察鬆了氣。大家肩並肩一起往塬上走去。
張力是死了,死在了他家地頭,哪裏埋著他的父母,旁邊新添了一個土堆,上麵碎了一口鍋,還放著一隻兔子,據說是因為沒帶藥,犯了病病死的。
村民感激他為民除害,覺得他是英雄,所以葬的隆重,便連十裏八村那些被李剛欺負過的都來給他送了花圈,警察們順著民意,也略表敬意的送了一個花圈來。
墳高三尺,青磚修葺,青鬆兩顆,頗有一番氣勢。
惡霸既除,民心甚喜,當夜不知多少人喝醉了酒。
轉瞬三年,三尺青墳,瓦落土散,憑空矮了一尺,兩顆青鬆,死了一顆,另一顆也病怏怏的冒著幾片枝葉,倒是青蒿長勢喜人,一簇一簇鋪滿了大片,裏麵野兔野雞肥碩無比,墳上好幾塊落下的青磚都成了野雞窩。這幾年,塬上的野兔野雞是多了不少!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秦腔聲才能驚嚇出幾隻幼雞,撲棱棱飛向另一片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