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內死了好幾個人,而且都是公職人員,這對於西陵城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街頭巷尾到處都有人在交頭接耳,看見方唐,更是有人迎上前來,拉著他問這問那,詢問為什麼拎著包裹出來。
方唐不堪其擾,靈機一動,繼續裝瘋賣傻,露出標誌性的傻笑,這才讓眾人無趣地散了。
西陵城地處蜀國東南邊陲,南邊的大婁山就是一道然的分界線,將蜀國統治區與牂牁土人分隔開來,東邊則是武泰節度使的地盤,據謝進就是要去那裏,方唐也不想去。
唯一的出路,就是西邊了。
出城十裏,便是涪江,方唐來到江邊,色已經蒙蒙黑了,渡口處卻還有人等在那裏。
“阿山——”那人見到方唐,遠遠便抬手招呼起來。
方唐定睛望去,記憶裏就浮現出一個熟悉的名字——丁豆。
丁豆的父親是西陵縣最出名的漁夫,每年夏季雨水充沛之時,上遊裹挾而下的泥沙就會讓涪江江水變得渾濁不堪,尋常漁夫便捕不到什麼魚了,但丁漁夫的漁獲就不受影響。
涪江中最著名的魚類是鐵脊鯪魚,這種大魚生得一身硬甲,是江中的霸王,每年夏秋正是它們交配產卵的季節,也是魚肉最鮮美的時節,謝進謝捕頭最喜歡吃夏的鐵脊鯪魚,一來二去,便跟丁漁夫成了好友。
據謝山就是丁漁夫在江邊發現,然後被過來買魚的謝進看見,抱回家收養長大的,自幼跟丁豆就是玩伴,即使這幾年患病變得癡癡傻傻,丁豆也從沒嫌棄過,而是把謝山當作好朋友。
“你怎麼這麼晚,謝伯伯你早就該來了的。”丁豆嘿嘿笑著道。
“……我爹?”方唐遲疑片刻,有些為難地吐出這個曾經十分熟悉的稱呼。
“是啊,謝伯伯晌午就過來買了鐵脊鯪魚,還你病好了些,要去蓉城繼續看病,讓我在這裏等著,把你送過江去。”丁豆著話,又去不遠處的船艙裏提了個包裹出來,那包裹不大,看上去卻挺沉,“還要我把這個給你,是去蓉城的盤纏和一封信。”
方唐越發疑惑,接過包裹便將其放在地下打開,幾錠銀子就出現在二人眼前,丁豆從未見過這麼多錢,眼睛當時就直了。
“這怕不是有好幾十兩銀子?”丁豆壓低聲音問道。
“差不多吧。”方唐眼尖,抽出壓在銀子下麵的紙張,借著昏暗的光芒,費力地分辨起上麵的字跡。
速去,勿歸。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字跡潦草,看上去是匆匆寫就,方唐呆呆地站在那裏,反複讀了幾遍,心中卻像是被打開了一扇窗,所有疑問都豁然開朗。
“今渡江怕是太晚了,江那邊也沒有什麼歇腳的地方,要不然在我家住一晚,明一早我再送你。”
“阿山。”
“阿山?”
丁豆問了幾句,卻見方唐傻傻地站在那裏,還以為他又犯病了,連忙過來想要扶他坐下。
“我沒事。”方唐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豆子,你先把這些銀子放起來,就在這裏等我,我把東西忘在家裏了。”
“什麼東西?”丁豆問道:“要不然你回去就睡一晚,等明再過來。”
“我會回來的,一定要等著我。”方唐扔下這句話,扔下裝有隨身衣服的包裹,大步向遠處的西陵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