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諄是陪同出使,連副使都算不上,因而出來和郭信說了幾句後,便又不得不回去刺史府。
郭信繼續帶著郭樸回到軍營,進入營門,隻見那十幾大車從太原府運來的賞賜已經擺在了校場正中,幾個將頭和書辦不知從哪搬來幾張案子,正嗬斥著軍漢們排成隊列挨個唱名領賞。
郭信讓郭樸上去打聽了下,知道所有參戰的將士都有賞賜,不過底下士卒太多,分到每個人頭上的也就幾吊錢和一匹絹。但這對於普通家中已不算少了,因而得了賞賜的軍漢們各個都歡呼雀躍,簡直比破城那天還要高興。
郭信一路向自己營房走去,一邊聽到耳邊傳來士卒們的交談。
“聽說官家本想從民戶括錢,後來是聽了李三娘建言,才把掏空了晉陽宮給咱軍中發賞。”
“咱新天子救民水火,就該是這樣。”
“管他賞是哪來的,咱為他老劉家打天下,總不能不給口肉吃罷?”
郭信突然覺得,勝仗對上麵的人才有意義,下麵的人未必真的那麼看重輸贏。隻有靠封賞將上下的利益捆綁起來,大夥們才願意為虛無縹緲的大義賣命。
……
時間到了三月,郭信是一月間出的太原府,不知不覺離家就已過了兩月,而此時距劉知遠立漢也已有整整一月。河東氣氛緊張,郭信覺得所有漢軍都在枕戈待旦,隻等時機得當就跟著劉知遠殺出河東,從契丹人手中奪取中原。
郭信先前在鄭諄的提醒下動了心思,本想通過郭威的門路把自己調到南麵參與即將到來的戰事。但等到郭威來了回信,上麵卻隻有寥寥數語,除去對自己的關切和勉勵外,其餘總結起來便隻有一句:安心戍邊,不許南調。
郭威信上沒寫原因,但郭信勉強還是可以猜出一二:大哥郭榮已在興捷軍任指揮使,自己若還想再進一步,難免會引起旁人對自家的猜忌。於是郭信也隻好安定下來,正好可以適應他新指揮使的身份。
太原方麵意圖擴軍備戰,連帶著奉國軍也作了改動調整,不僅王進升了都指揮使外,解暉也升了廂都指揮使,即是等於將奉國軍建製擴充提升為與武節軍大體相同的編製,左右兩廂各轄幾個都指揮使,倘若兵將充足,最少也能有近萬人,關鍵還要看每廂能轄幾個都指揮使。
隻是現在來看,奉國軍還在草草組建的計劃之中,代州這邊也隻是一個奉國左廂的空殼,實際上仍是原先的奉國軍,隻是現在改作了隸屬於奉國軍——奉國左廂的第一軍罷了。
郭信照常在卯時起來,在軍中他已習慣了隨日出日落而作息的時辰,再加上時不時的操練和習射,不得不說感覺體力與精神狀態都更加精進不少。郭信現在已經能獨自熟練地穿上甲胄,待收拾整齊後,便準備去刺史府拜見解暉。
今日是三月十五,正是軍中點卯的日子,代州新的刺史還沒任來,於是奉國左廂都指揮使兼防禦使的解暉便理所應當地領了州內一應軍政事務,點卯也改到了刺史府內。隻是郭信沒看出解暉有什麼上馬治軍下馬治民的本事,武夫們既要打仗又要理政,讓他覺得此時地方製度實在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