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桑直挺挺地躺在木椅子上,見我進來,身體有些費力的向我走來,熱情洋溢的歡迎我。我剛開始還覺得他有些過火的激動了,可我瞥了他一眼,他的神情令我相信了他的真誠,我們互相的坐下,一言不發,我盯著他,心裏又是憐憫,又是敬畏。誰也不會像憂桑一樣再短時間內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我好不容易才認出來這個人就是我兒時的摯友,他的臉部特征很鮮明:麵如死灰,蒼白如雪,一雙無與倫比的水汪汪地大眼睛,此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勃勃,隻剩下空洞,無助,麻木,單薄的嘴唇毫無血色,好似混血兒的高挺鼻梁,但鼻孔大的卻不想對稱,活脫脫一個個性柔軟的樣子,一頭勝似蜘蛛網的頭,亂蓬蓬的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洗了的樣子。五官的特征和平常神情的些許改變就會產生許多變化,如今的巨大變化之下,我幾乎懷疑是在和誰一起談話了。眼前這個幽靈般蒼白的肌膚,異乎尋常的空洞眼睛,已讓我驚愕乃至驚駭了。
我發覺憂桑有些語無倫次,手足無措,不久便看出他掙紮著想控製住習慣性的痙攣與神經的極度不安,結果還是白費力氣。他的舉止時而活潑,時而嚴肅,他的聲音時而遲疑顫抖,時而堅決有力。
他就是這個樣子來跟我談起此行的目的,談起他見到我的熱切盼望,談到他期待從我這兒得到的安慰。他十分詳細的談起他的病,他得了先的家族遺傳症,已經不指望找到治病的療法了,不過他又立刻補充了一句,這不過是神經病罷了,會很快過去的。他詳細的著,可能是他敘述時的無措與態度增加了這事的分量,讓我對此有感興趣又覺迷惑。在這病的引導下他現在隻能吃淡而無味的食物,隻能穿某種料子的衣服,所有的香味包括花香都令他喘不過氣,一丁點陽光都會刺傷他的眼睛,除非是特別的弦外之音,才不會令他聽了心驚肉跳。
“我要死了,”他,“我肯定會死於這種瘋癲的,“。
我能發現他精神狀態的一個特點,他被自己家族遺傳症的某些迷信法給束縛住了,以致這麼多年來,他都不敢擅自離開這裏半步,這種迷信的影響曖昧不清,難以言訴,據他,這間屋子外表與實質上的特色感染了他的精神,具體來,灰暗與裝飾的形象以及它們在幽深山池裏的倒影,都影響了他生產的信念。
他承認折磨他的異常憂鬱的心境另有合情合理的原因——他所愛的妹妹,常年重病纏身,以告不治。妹妹是他多年來唯一的伴侶,在世間唯一的親人。”她死後,“他道,辛酸的口吻難以忘懷,”他就被拋下成了家族裏的最後一名成員。“他正在著,憂琳姐從房間深處緩緩地走來,絲毫沒有留意我在坐,又消失了。我無比驚訝,又難免有些恐懼的盯著她,根本就不清此時心裏是怎樣一種感受。我目送著她離去,不經一震心神恍惚。房門在她身後關上時,我才趕緊回頭看著憂桑。他早已用雙手捂著臉頰,骨瘦如柴的雙手竟比往日的還要慘白,指縫間熱淚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