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人包括宮七在內,個個都是額頭伏地,就他一個人直直地傻站著。
李秋萍死命地拉了他幾次的衣角,他看了一圈趴在地上的人,才回過神,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把前襟認真的理平整,心地跪趴在地上。
“草民於允文接旨,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喉嚨哽咽,聲音顫抖。
來傳旨的福全有點想笑,瞧他的這樣子,比拜佛還虔誠。出乎意料吧?被喜事砸暈了吧?官家一句話,就左右了你的命運,讓你一步登。
一介布衣草民,能進紫辰殿那是登大了。
福全對於允文的反應很滿意。接下來的話,更令他滿意。
於允文接旨後,不能置信地問福全:“現在就入宮嗎?“
“對,跟灑家走吧。官家仁慈,知道公子一路奔波辛苦,專門備有車攆。”
於允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摸頭發。低聲請求道:“能否讓民洗個頭臉,換身衣服再去?衣容不整,那是對聖人的不尊。”
轉話又,“大人若是不能在這裏久等,那就先行回去複旨。民自己騎馬入宮,在宮門口留個廝領民進去即可。”
皇帝看到福全一個人入殿,有些納悶。該不會是沒找到人吧?聽了福全的描述後,更開心了。
一個身居高位擁有大智慧的人,不等於他不需要別人的肯定,不等於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尤其是福全於允文聽到聖旨宣他入宮時的反應,皇帝大為受用。朕的愛才求才之心,是超出下人想象的。
哪裏會料到,福全看到的一切,都是於允文提前想好的。
沒有任何的準備,才能更加彰顯一個人的才能非凡!
大約過了一刻鍾,在皇帝以及眾臣的期盼中,於允文低眉斂目的趨步進殿。簇新的藍色棉布衣,潮濕的頭發用一枝木簪綰到了頭頂,暗黃的膚色,腦門上汗殷殷的。
一幅急匆匆的模樣。
第一眼,皇帝略有些失望,他把於允文想象成了一位豐神俊朗、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就像陳正獻那樣,整個人是生機勃勃的。
他這也太普通了些,丟到人堆裏就找不到了。若不是有一雙清亮的眸子,連清秀都稱不上。
還好舉止比較得體。
希望他接下來的表現能比他的外貌出色。
行了叩拜大禮,待於允文站起身,皇帝未提海寇之事,迫不及待的問出了王太傅出的第一題:
“晉武帝獨斷而滅吳統一下,苻堅獨斷而淝水之戰失利亡國,齊桓公任用管仲而稱霸,燕王任用子之而導致燕國大亂。一樣的方法,結果卻不相同,為什麼呢?”
而此時的郭思謹正對著鏡子一件件的挑衣服,她有些懊惱。平日裏看起來每件都很好看的衣服,現在沒一件令她滿意。不是顏色不如意,就是款式不如意。
頭釵也是。
剛剛不久前郭儉來告訴她,找到最初收養她那家的二兒子了,現在叫於允文。就是助趙伯圭收服葛明的人。
這是趙瑗提前安排郭儉,這時候告訴她的。
於允文這個名字,郭思謹不止一次的從李秋萍那裏聽到過。因為冒名頂替,被官衙打得站不起來。
當初聽的時候,除了有些可惜之外,沒其它的特別感受。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時候她常去縣衙裏玩,經常見被打了板的人,從衙門裏拖出來。
郭儉一他曾經是自己的哥哥,時候的兩年多,是跟他一起生活的,瞬間就感覺不一樣了。
陳正獻騎馬撞了她坐的馬車,她沒想過要去責問。此時,她恨不得立馬出現在王知府麵前,嚴厲地譴責他,知不知道怎麼當百姓的父母官,知不知道要愛民如子。
當然,這隻是想想。生了孩子,還未滿月,出不了門。再,她也不可能因為此事,跑到府衙去。她哥哥入了仕途,還需要和杭州知府往來的。
在恢複記憶之後,郭思謹就從趙瑗以及郭儉,還有祝東風那裏斷斷續續的知道了崔家。知道了那家人在遭難之前,找了個好人家,把她送了出去。和她一起送出去的,還有那枚鳳凰金釵。
可她卻對那家人沒有任何記憶。
她曾刻意的去想時候的事,隱隱約約想起來有個男孩抱著她跑的樣子。
她不知道這是她做的夢,還是那家的某個人這樣抱過她,還是其他的什麼鄰居。
郭儉告訴她,今日於允文會來府上看她。
自己是他的妹妹呢!
郭儉夫婦隻養了郭思謹一個孩子。她自就羨慕別人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後來有了慕容花,有了慕容白,還有了郭帥元和郭禹。
馬上要見到的這個人,和他們都是不一樣。他們是真的兄妹,是一起生活過的。吃過一個鍋裏的飯,喝過同一缸的水。
還未見著人,郭思謹就覺得這個哥哥異常的親切。
要給他看自己最好的模樣。
當郭思謹終於選定了一件粉紅色的繡花羅裙,已經到了午時。
此時的紫辰殿內一片嘩然。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