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對著他左看右看後,問道:“您多大年齡了?”看著像是四五十歲的。
於允文遲疑道:“二十五歲。”
那時候早已經沒有房間了。於允文可以住柴房。臘月裏的柴房四麵透風,於允文花了三時間修繕了屋頂,又把通風的地方堵了個嚴實。
在這期間,每逢飯點,他就幫著灶上的人燒火,洗菜。
李秋萍覺得他人不錯,沒有一般學子的清高,稟承著君子遠庖廚的理論,沒錢還死要麵子,啥都不幹。
就給他找了兩身舊衣服,一床舊被子。告訴他,灶上閑的時候,可以燒幾桶水洗澡,並讓一個夥計帶他把胡子刮了。
李秋萍再次看到他,也是飯點,他在大廳裏跑堂。那真是跑堂,端茶送水的,很麻利,一路跑。
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樣子,五官端正,還有幾分清秀。
閑聊時,李秋萍向宮七提了提這個人。宮七:“我有注意到他,叫於允文,口才挺好,前日在聚會廳裏,跟陳正獻辯論,兩人不分仲伯。”
宮七曾經公開過,陳正獻必進前三甲。
李秋萍“哦”了一聲:“若是文才與陳正獻不差上下,日後他必定比陳正獻更有作為。因為他品德好,內心又十分的強大。”
宮七問:“大姐何出此言呢?”
李秋萍笑道:“暫不他這次能否考中,就憑他現在舉子的身份,能做下人的活,又不覺得丟臉。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看一個人有沒有作為,要看他在低處時,是否處之坦然。這樣的人能經得起打擊。能經得起打擊的人,才會有更大的發展。”
宮七哈哈笑了兩聲:“的有道理。”
他們兩個討論的這番話,被隔壁的人聽去了。聽的人又把這話了出去,隨後傳開了。
欠錢的學子們,陸陸續續的也開始給店裏幫忙。
幹活的人太多,亂碰頭。
宮七把雇來的夥計們,全辭了,又把願意幫忙的人根據特長分了工。
這麼一整頓,除了飯菜和點心的味道不如從前好之外,別處依舊井然有序。反正他經營的是茶樓,也不指望賣飯食掙錢。
這件事給於允文帶來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影響。貧寒學子們都管他叫文哥,對他尊重有加;有身份的學子們看他極為不順眼,覺得他是故意如此,為的就是引人注意。
最煩他的是人陳正獻。陳正獻是杭州人,家中世代為官,自在眾人的誇讚中長大。他聽聞新田書院出才子,兩年前離開杭州去了同裏鎮。在新田書院的兩年裏,仍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現在從哪裏跑出來個丟人顯眼的貨色,竟然跟他相提並論。指不定是故意裝窮,搏人眼球來的。來五湖四海茶樓的人,請問哪個不是衝著門上的招牌來的?那是王太傅的親題。王太傅是主考,又是翰林院學士,很多聖旨都是他草擬的。
於允文這麼一鬧騰,不定被王太傅注意到了。
陳正獻本次科考的目標是狀元,這個對他有威脅的人,他越看越覺得是裝窮。於是決定查他的身世背景。即使是真窮,若是查到他不光彩的地方,也是無緣三甲的。
經過一個多月的探查,還真查出問題了。
三月初三,晴。
離三月初九春闈第一場考試還有六的時間。陳正獻在茶樓聚會廳裏,當著眾人的麵問於允文:“允文兄,你認識於允文嗎?”
眾人對這個奇怪的問題莫名其妙,於允文卻變了臉色。原來黑黃的膚色,瞬間臘白。
陳正獻接著:“我一直覺得於允文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今早突然想起來了,三年前,他來考過一次,可惜落榜了。也是隆州府仁壽縣人。但我記憶中的於允文不是你這個樣子,他長的白白淨淨的,個子也沒你這樣高。”接著又對眾人:“於允文不愛話,可能你們沒注意到他。真是巧了,同一個地方名字也一樣。”
人群裏有不少三年前來應考的,其中一人哦了一聲:“這麼一,我好像有點印象,他受了風寒。出考場後,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