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謹坐上馬車後,對送她過來的宋羿:“謝謝宋大人。宋大人請回吧,沒準聖上會找你。”誠摯的話裏,帶著淺淺的笑意。
宋羿點了個頭,轉身朝宮內走。
在同裏鎮宋羿向郭思謹表明心跡後,郭思謹再見到他,雖然表現得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也沒再提過那個話題,但她心裏其實是很別扭的。與他交談也很疏離。
郭思謹覺得宋羿這個人很奇怪。依著她的想法,宋羿麵對她的時候,該不好意思了。向她表白過,過趙瑗的壞話,誘導她爹爹把她的身份泄露出來,給她帶來了麻煩。
現在她同趙瑗關係好好的,還有了身孕。這更加顯得宋羿之前做過的事不地道。但他好像不覺得自己做過什麼不好的事一樣,麵對她和趙瑗的時候,十分的自然。
再就是,宋羿是秦太師私生子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朝臣們都知道趙瑗和秦太師那是水火不容的關係,身為秦太師唯一的親生兒子,他仿佛也不覺得他跟趙瑗打交道,有什麼不妥。
照樣三五的會去普安王府一趟,有時候是跟慕容白一起,有時候單獨一個人。
每次去攬月閣裏向郭思謹問個安,簡單的兩句話後,去落星閣和慕容謹聊一會兒。
在這一點上,郭思謹也覺得奇怪。
慕容謹每次提到趙瑗,就沒過好聽的,不罵他,冷嘲熱諷的就算是當心情好,對趙瑗寬容以待了。他對宋羿反倒挺客氣,偶爾還會在她和祝東風麵前,誇讚宋羿是個不錯的人。
這讓郭思謹覺得她親生父親慕容謹也很奇怪。
以前外麵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誇讚趙瑗溫文爾雅,罵宋羿波皮無賴,目中無人。
現在罵宋羿的人更勝從前,他狂妄自大,當個禦前的四品官,就認不清自己是誰了。
因為他經常擅自扣壓奏折,收受賄賂。
曾有位地方官的急奏折子,被他扣了十幾,最後那個官員偷偷往他府裏送了三大壇酒,折子才遞到皇帝手裏。酒壇裏裝的不是酒,是一萬兩的現銀。
很多人都在私下裏罵,這廝再過幾年,官位再高升,比他親老子更黑。
罵歸罵,沒人敢彈劾他。平日裏,那些敢和皇帝頂嘴的禦史們也不敢。
皇帝會不會聽是事,秦太師若是知道,隨便找個名頭就把人給踹牢裏了。
更何況,宋羿還有個一品郡王的幹兒子。經常有人在西市看到他們兩個去夜攤上吃東西,爹爹叫的比親爹還親。
雖然郡王是個有名無權的虛職,卻也不是好惹的。也許幫你辦不成啥事,但能壞你的事。一般的三品四品官,遞奏折不一定能到達皇帝手裏。他這個郡王能隨時見到皇帝和太後。
曾有人私下裏打趣似的問,誰是杭州城裏最可惡的人。有人答:豆子。那人又問,有反對的嗎?無人應聲。
曾經光著腳丫,破衣爛衫靠別人施舍才能不被餓死的人,某一日得了勢,就肆無忌憚,旁若無人似的把別人踩在腳下。
這樣的人不可惡,啥樣的人可惡?
這些事,都是張伯告訴郭思謹的。
張伯還笑著,宋大人都是被殿下給寵壞了,時候沒吃過虧,現在越來越張狂。轉話又,他這樣也好,那些多嘴的禦史們,已經將近三個月沒再過殿下的壞話了。
有這麼個瘟神,經常往普安王府走動,誰還敢什麼啊?
看到宋羿走遠後,郭思謹籲了口氣,吩咐車夫:“李伯,去我爹家。”
郭儉的院子,也就是宋羿原先住的院子,離皇宮很近。馬車正常速度一刻鍾的路程。
雖是已經到了深夜,街上的人,依舊很多。
郭思謹打了車窗簾子朝外望,與以往街上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