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五十在這個局裏就是沾在大家腳後跟上的一粒微的沙塵，平時端著肅穆表情進進出出的頭頭腦腦們不太注意這個個頭矮，一臉猥瑣，像影視劇裏反派角色一樣眼睛的中年男人。。
隨著局裏機關人事調整方案的最後和實施，原本捂在領導們心裏或者藏在決策者們頭腦裏的一切，就像忽然被抽幹的湖水，沉在水底的魚呀蝦呀，還有被隨手扔進的破磚頭爛瓦塊全都暴露了出來。一年多來，壓在大家心裏石磨一樣的巨型石頭終於挪開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那些流傳在局機關，傳得神神秘秘，誰上誰下的道消息都在水落石出中得到了最終驗證。大家驗證的結果竟然和領導們實施的一模一樣，這就應了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那句老話。但是，作為一場年度大戲，編劇和導演無疑是最大的失敗，隻有那些蒙在鼓裏的演員在賣力的表演，其實群眾都已經知道結果了，對欣賞早已變得乏味啦，都改換頻道去看更加精彩的三角戀愛電視劇了。而局裏的這幫演出隊伍才在無人喝彩中像機關大灶上的蛋湯在寡淡之中集體謝幕。局機關這次費盡心思絞盡腦汁，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欲蓋彌彰，早已被群眾識破，領導要用誰，大家都心裏早已知道謎底，就是不願意像待宰的羔羊那樣乖乖就範，大家才傾情出演的。蒙在鼓裏的領導們還裝模作樣開了一個總結大會，一把手劉延安在會上還鄭重地告訴大家，機關公務員隊伍和事業單位人員推倒重來，所有人事調整工作徹底畫上了句號。也就是局裏成立兩年多的機構調整領導組完成了他的曆史使命，終於壽終正寢了。
但是，一副自滿意得的領導們和感歎世風日下的機關幹部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現象：機關大院右側一間平房裏的收音機吱哩哇啦坑坑窪窪唱秦腔的聲音連同桔黃色的燈光也在這一夜裏消失了。大家誰也沒有注意那間房子原本住著梭子一樣忙碌的馬五十水工馬師傅，在這次所謂改革中被清退，房子也閑在那兒，一切像死寂一樣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