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今年的新學員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看看?”高個子衛兵緩緩地應答著,撲克牌一樣的表情出現了一些鬆弛、僵硬的麵部肌肉也開始舒展。
“這麼巧啊,你和我班長還是老鄉呢。以後大家就是戰友了。你稍微等一下啊。”話音未落,他已經抄起了對講機,低低地了幾句宋海龍沒有聽清的話,他又立即回到了原位,站回了軍姿。
等待中的宋海龍,明顯放鬆了一點。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開始認真地觀察學院的正門。正門的上方位置,懸掛著紅底白字的大形橫幅:熱烈歡迎014級新學員。
徐徐地有風吹過,橫幅的表麵如同微風拂過的湖水一般,不停地出現各種褶皺和伸縮,二維的表麵於是幻化出四維空間的錯覺。明媚的陽光又恰到好處地鋪滿了橫幅,讓正紅色的質地越發耀眼、讓雪白色的字跡越發潔淨、陽光特有的點點碎金在紅白之間、閃爍不定若隱若現。迎新的橫幅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風骨翩翩然,好不精神!
更加風度翩翩的,是站在海龍眼前的身穿一身浪花白禮服的、又高又帥的學長。
很多年之後,宋海龍回憶起初見齊樂的印象,並不是他頗高的顏值和他接近185的身高。而是那一套白的幹淨、白的耀眼、白的清新、白的聖潔的海軍浪花白製服。(當然,入學三之後,他就知道那叫夏常服…)。那一套純白的浪花白製服,的的確確迷倒了曾經來報到的“學弟”們,也會迷倒未來會來報到的“學弟”們。
“這也太帥了,什麼名牌衣服也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啊。”“白,就是白,那個顏色晃得我都睜不開眼睛”“羨慕,要是有一,學長的這身衣服能穿到我身上,那該多麼幸福啊”來自不同地域、不同家庭的新生,對於浪花白製服的第一印象竟然如此統一,毫無分歧。齊樂之於宋海龍,一如宋海龍之於他未來的學弟們……
“你是宋海龍嗎?”一身浪花白的帥氣學長問道。
“嗯,學長好。”
“你好。我是你學長,現在大四。來吧,我帶你去報到處登記。”學長特熱情地接過了行李箱,隨即一個瀟灑的轉身,拽著拉杆徑直走進了校門。
學長身高架大,風度翩翩,又有一身浪花白的加持,是極容易讓花癡少女著迷的類型。頃刻之間,他就走出了十幾米的距離,隻留給宋海龍一個延時般的、傲然挺拔的背景。
一種心向往之的感覺迅速攫取住了宋海龍的神經,讓他要停下所有的理性判斷和邏輯規則。
就這樣,宋海龍追隨著學長的背影,邁出了軍旅生涯的第一步……
一位在前、一位緊隨其後,學長和學弟相繼走進了艦院的大門。
艦院的校門裏,有一條筆直寬闊的主幹道,名曰:艦院大道。
這是一條梧桐如蓋、榆木成蔭、翠竹欲滴、偶爾可見零星野花的大道。學員們頻繁的“出公差”和良好的環保意識,讓風塵和汙染永遠與它絕緣。每年的七月初,它都會送走一批躊躇滿誌、羽翼漸豐的畢業學員。最後一次,從這條大道上走出艦院是一項頗具儀式感的行為。它意味著從男生向男人的正式轉型、意味著從懵懂青澀過渡為成熟沉穩、意味著從被教育被訓練變為要獨立承擔責任和義務,意味著多年“一道杠”的生長幹部學員真的成長為了一杠兩星的初級指揮軍官。
無論當事人有再多的留戀和不舍,大道都安穩不動、毫無情緒的波瀾。一個月後,它同樣也會迎來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的、青春正旺的新學員。
款款地走著、時不時地張望著大道兩旁的樹木以及樹木之後的建築。一向靦腆羞澀、有點內向的宋海龍竟然破荒地主動和學長攀談了起來。。
學長長得是陽光帥氣,人也風趣幽默、很好話的樣子。幾分鍾之後,宋海龍就和老學長熟絡了起來:這位學長名叫齊樂,人稱“樂百氏”,他的父親是學院的一名政治教員,所以他從就是大院子弟。五歲的時候,他就非常喜歡攝影。現在,他已經大四,是學校記者團的“首席攝影師”(自封)。鑒於年級漸高、人事漸雜,他正在考慮退出記者團,“首席攝影師”的席位也即將讓賢。
海闊空的神侃和老學長的獨特魅力,竟然讓宋海龍忽略了周圍環境的存在,全然不顧大道盡頭大幅的“藍色道路從這裏啟航”的橫幅在極為熱情地衝他頻頻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