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分鍾,蘇瓊在房間內如坐針氈,房間裏的隔音那麼好,她什麼都聽不到。
直到走廊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門上,門打開的那一刻,薄懿是被兩個傭人攙扶著進來的,如同低垂在枝頭快要掉下來的果實,頭顱無力的垂著。
“慢一點,慢一點……”
蘇瓊把被子鋪好,讓傭人把薄懿放在床上,她才看到他已經被冷汗浸濕的襯衫,貼著背脊,他的襯衫被血跡染成了紅色。
把頭偏頭一邊,蘇瓊讓眼淚滴在了地上,暗啞著聲音說道,“你們都出去。”
她把所有的傭人都趕了出去,從櫃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把薄懿的襯衫剪開,麥色的肌膚驕縱橫交錯著血色的傷痕,猙獰可怖,青紫色的淤傷,在身上形成了出血點,紅色的血珠被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輕輕一刺就會湧出一股血水來。
薄懿說,冰袋止血。
她便跑下樓去拿了冰袋,回來敷在薄懿的傷口上,整個過程,她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不說話,陪我聊聊天啊,瓊兒,我最喜歡聽你的聲音。”薄懿虛弱出聲,微微一笑。
“你隻喜歡我的聲音,又不聽我的話,所以我還是閉嘴好了。”蘇瓊又氣又心疼。
薄懿這背上的傷,有一半該是她的。
“瓊兒,我是個男人,要讓自己的女人承受棍棒之苦,我可做不到,更對不起你手上的紅本本。”
他伸手,咬牙忍著疼去開床頭櫃的抽屜。
“你受傷了也不安生,想拿什麼告訴我,我給你拿。”蘇瓊把他的手穩穩地放回床上。
“紅本本。”
蘇瓊打開抽屜,拿出裏麵的結婚證來,打開給薄懿看。
薄懿指著結婚證上的照片,凝望著蘇瓊,“我是你的丈夫,就是讓你靠的,像照片上這樣,我要替你擋風遮雨才行。”
讓自己的女人去挨棍棒,他對不起男人這兩個字,更對不起結婚證。
“你這是大男子主義!”
“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就是大男子主義。”蘇瓊哼了一聲反駁。
薄懿握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那一次你替我擋下媽媽那一棍,我都已經心疼死了,心中暗自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讓你早受皮肉之苦。傻瓊兒,我身強體壯,這有什麼的?”
“可是我會心疼啊。”
蘇瓊想到每一次薄懿被打,他都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療傷的淒涼場景,心裏就針紮似的難受。
曾經她沒有能力保護薄懿,如今她長大了,能夠用自己的能力保護薄懿了,就算不能保護,替他遮擋一下也好啊。
看上一次,她挨了一下,後來薄懿不是就沒有挨了嗎?
她坐在床上,仔細又輕柔的給他敷冰袋,“這大過年的就讓你挨了一頓,真是太不吉利了,過兩天我們要去廟裏拜拜才行。”
“好。”
蘇瓊想去,薄懿就當是帶著她去溜達了。
醫生很快來了,給薄懿治了傷,配了藥,他說好在下手不重,不然很可能會傷到骨頭,這背上的骨頭,傷到可是了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