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風凜冽,初雪翩然而至。

“哥哥,這道題我不會寫!”沈禕臉頰鼓了鼓,唇角癟下去,軟糯的鼻音可憐兮兮。

顧硯青案前一本物理競賽輔導,聞言停下手中轉著的筆,輕哂:“這題哥哥起碼講過五遍,你有認真聽嗎。”

他隨便穿了件寬鬆的白襯衫,皮膚冷白,劍眉修長。雙眼皮褶皺自眼角至眼尾慢慢開闊,眼尾一顆淡淡的淚痣,無端端勾出幾分溫柔多情。

不過那都是錯覺。他麵無表情的現在,眸光清澈,唇角平直,帶著清冷的書卷氣。

沈禕聽見自己脆弱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某人這張冰山美男臉常年三百六十度掛在學校表白牆,沈禕拍戲間隙,最常幹的一件事,就是披著馬甲沿著網線神出鬼沒地收割男神美照,順便還要留下一波彩虹屁證明自己來過。

可現在離得近了,還是被美顏暴擊,心髒砰砰亂跳。

能認真聽就怪了。

自己暗戀的人近在眼前……能聽進去就怪了。

窗外的雪一片一片落在自己心上,變成棉花糖的味道。

顧硯青見她沒有反應,平素用來彈鋼琴的手指在題目上敲了兩下:“最後一遍。”

沈禕往他旁邊湊了湊,歪著腦袋看他。女孩長了一雙彎彎笑眼,淺淺梨渦漾著甜,門牙還有些像兔牙:“哥哥最好啦。”

物理習題冊被拿起,用熒光筆做過標記的劇本露出一角。

看到什麼,顧硯青頓住:“你下一場戲,有吻戲?”

沈禕接了一部八點檔的家庭倫理劇,在其中扮演叛逆早戀的女兒,一個乖乖甜甜的女孩要紮髒辮、穿破洞牛仔褲和馬丁靴,還要談男朋友、甜甜蜜蜜的時候被家長當場抓包。

“啊……對。”女孩皺了皺鼻子。

不知道為什麼,沈禕心跳不規律了幾拍,連帶著話都像舌頭打了結一樣的磕磕絆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拍,我長這麼大還沒和男生……”

沒和男生親過。

沈禕悄悄抬眼看他。

如果他有那麼一點點不快,是不是就可以明他也有一點點喜歡她呀?

可顧硯青沒有反應,仿佛是聽到了比“這題我不會做”更讓他無語的事情,眼皮都懶得撩一下。

像一尊賞心悅目美色惑人的大理石像,又像雜誌上不近人情冷漠倨傲的平麵男模。

沈禕低著頭揪了揪衣角,齒尖輕輕咬著唇瓣,強力忍下鼻腔裏泛起的酸意。

卻沒有想到,下個瞬間下巴就被人捏起。少年清雋的麵容在眼前無限放大,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鋪蓋地籠罩下來。

他在離她唇角一指的位置堪堪停住,聲音不像平時清潤,甚至還帶了幾分咬牙切齒:“不準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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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鍾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外麵氣陰沉,分不清是色未亮,還是夜幕籠罩。

偌大的臥室布置得簡潔明快,如果打開燈,能看到角角落落都是五顏六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處處透著主人的孩兒心性。

沈禕翻了個身,蜷縮在玩偶堆裏,的一團。意識迷糊了幾秒,然後慢動作般打了個嗬欠,而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做了個挺美的夢。

那時候她暗戀他很久,就像一隻樂派的粉紅色奶豬,鍥而不舍地想去拱那朵高嶺之花。可是高嶺之花性子清冷,除了給她講題,半句話不會多。

從到大,都是這樣。

所以被他抵在書桌狠狠吻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能好了。

她看見塵埃裏緩緩開出花,大朵大朵絢爛漫長黑夜。

那個時候她了句什麼來著?

她捂住嘴,好像一張開口心髒就要跳出來;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那副見鬼的樣子肯定很醜;神智被碾得支離破碎,悶悶的聲音從指縫裏露出來:“哥哥……你、你是幫我對戲嘛……”

“禕禕,醒了沒!晚上葉恒的生日宴別遲到了啊。”她的死黨左檸晃著車鑰匙進門換鞋,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勢。

沈禕剛剛起床,卷曲的長發炸成雞窩,穿著寬寬大大的卡通睡衣,沒有半點女藝人包袱。倒是一張臉迷迷瞪瞪素淨美好,叫人看著就想捏捏臉然後摸摸腦袋禿嚕毛。

“沈禕,你能不能換件衣服。”

“這條裙子你穿著走過兩次紅毯參加過三次頒獎典禮,你以為大家會給你頒發勤儉持家金人獎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