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此即本我
救不救？
廖星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大腦亂得像一灘漿糊。
沒辦法，
他正麵臨著一個兩難的抉擇，
並且無論是誰遇到這個情況都會如此。
畢竟這個問題很難，一邊是一條人命，一邊是自己的切身利益。
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
不是嗎？
胃部又是一陣翻湧，廖星抬起手對著自己的臉就是一巴掌。
“還裝好人呢！”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惡心。
我根正苗紅，怎麼會是見死不救的壞人呢？
明明打算繼續裝暈。
隻是這樣的舉動未免太過無情。
無情到甚至可以打碎自己前半生的立身信仰。
無情到，就算沒有任何人知道，
自己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那種人。
所以就自己騙自己，
表麵做出一副正在決斷的樣子。
內心深處在盼望，在等。
等啊，那個人傷成那樣，他能撐多久？
思考上十分鍾？或許隻需五分鍾？
待那人前腳咽氣，自己後腳就立刻決定救他。
然後跑過去一看，人死了。
感歎一句：
“唉，時也命也。”
不是不救你，是你死的太快啊。
你人已經嗝屁了，就是打了電話你也回乏術，不如順水推舟，成全自己吧。
拖之一計，用的爐火純青，精妙絕倫！
人活著時我猶豫不決，人一死我就重拳出擊。
婊子我要做，
貞潔牌坊，
我也要照立不誤！
he——，我呸！
吐出的不僅僅是痰，還有壓在心口的巨石。
深吸一口氣，
廖星重新點亮屏幕，拇指找到撥號鍵，狠狠按下！
嘟——，
耳邊一聲低響，廖星已經做好了交待一切的心裏準備。
然而等了半晌，手機再無動靜。
拿到眼前一看，屏幕已經黑了。
猶豫那一會，手機已耗盡了最後的電量。
“艸！”
廖星忍不住爆粗口。
唯一的手機沒電，讓他剛才的所有覺悟都化作泡沫。
自己下了那麼大決心，蓄力的重拳打了空，讓他渾身難受。
怎麼辦？
不覆之前的猶豫，廖星下了狠心，他要救人！
果斷按下車子的啟動按鈕。
打不了電話，自己有車，也知曉附近最近的醫院地址，還能怎麼辦？
難道還要在假裝騙自己，
車子已經壞了，然後等到明？
難得“糊塗”一次，還不好人做到底！
引擎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冒出的白煙更濃。
“給我動！”
油門踩到最大，廖星雙眼通紅，一遍遍按著按鈕。
終於，在嚐試了十幾次後，轎車啟動了。
掛上倒擋，將車從電線杆裏開出來，然後向前方駛去十多米，停了下來。
廖星跳下車，衝到中年男子身旁，蹲下身子。
中年男子依舊蜷縮著身體，在地上顫抖。
能救！
左手托著背，右臂從大腿下穿過，廖星將中年男子攬入懷中，正欲發力起身，卻突然臉色一變，身軀定格在原地。
因為在剛剛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
那個中年男人，不抖了。
風更大了。
直直地糊在廖星的臉上，他的一顆心也跟著下沉。
懷中所抱，入手處，皆是冰涼，森然的寒意順著胳膊傳來，他的身體也開始哆嗦起來。
嘶——，
好冷啊！
電話撥出去，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