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仨,要飯都要到我杜家來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一個雞公嘴臉的管家嚷嚷著抱著一個比手臂還粗的門栓跑了出來,揚起栓梁要打門口乞討的一個乞兒。
“我看你往哪跑!”
那孩子約摸七歲左右,見到來勢洶洶的惡管家,哪裏還挪的動腿腳?
眼睜睜看著比自己還高的門栓就要劈頭砸下,本就灰撲撲的臉頓時嚇的蒼白了幾分,腳步一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雙手護住頭部。
········
太陽落山後。
夕陽的餘暉灑在地上蹣跚爬行的乞丐身上。
乞子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頭發與血和泥土板結在一起,稀稀拉拉掛在髒兮兮的臉上,看上去怪可憐的。
但路過之人大都沒有誰願意搭理他。
縱使有一些人駐足,卻大都是些嘲諷者。
更多的人甚至捂著鼻子繞開他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一切都是之前被那惡管家嚇尿了褲子,以至於身上騷臭之氣彌漫。
人世淒涼,自顧不暇,哪裏有人去管他人死活。
……
“爺爺,我回來了。”
家夥啞著嗓子,可憐巴巴地看著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腐朽老者,眼眶中顆顆淚珠在打轉。
倚在牆角的老乞丐,衣衫單薄,枯瘦如柴,雙眸緊閉,氣若遊絲。
太陽落山了,風也變得冷了起來。
看著遲遲沒有反應的老者,孩子終於號啕大哭了起來。
沒人知道,他哭的有多傷心。
哭聲在夜幕裏傳出很遠很遠。
黑暗中,一聲聲狼嚎嚇得孩子止住了哭聲。
抬頭望了望四周的漆黑,家夥有些瑟瑟發抖的身子慢慢趴窩在了老乞丐的懷裏,低低地抽噎著。
許久過後,也許是鼻涕和淚水打濕了老人家的胸口,讓人在寒冷的夜晚很不舒服。
又或許是老人家還舍不得這個孩子,一隻枯槁的手撫摸在了他淩亂的頭發上,另一隻手則抱住了孩子。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驚醒了漸漸睡著的家夥。
孩子抬起頭,看著清冷的月光下慈祥的老者,狀若枯骨的手掌,他吃吃地笑了。
此刻沒有什麼比看到爺爺還活著更讓他高興的事了,所以他笑的很開心。
風吹來,家夥吸溜吸溜鼻涕。
疼!
傷口疼,流過鼻涕和眼淚的地方也疼。
老乞丐沒有話,因為他是個啞巴。
至少,他從沒聽過他話。
在這裏,任何話都顯得多餘。
他的目光愈發柔和起來,老乞丐抱緊了乞丐,乞丐也乖巧地鑽進老乞丐的懷裏。
一老一少,相擁而眠,這淒冷的北風也似乎溫暖了些。
朦朦朧朧中,爺爺的聲音幽幽響起。
“孩子,爺爺啊,快不行了。”
“臨走前,有些事我要跟你。”
“你要記住。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親爺爺。”
“你是我要飯時撿來的。”
“你的身世。誒……罷了!”
“你今後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凡事要學機靈點,手腳啊利索些。”
“這封都城富得流油,不少大戶人家還算慷慨。”
“你在此好賴要飯也能活下去。”
“城東有座私塾,那是爺爺的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