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累了,隨便洗漱之後季夏撲到床上,倒頭就睡熟了。
季夏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一片無盡的黑暗,純粹的黑暗,籠罩在她周身,仿佛自己整個人都是與這黑暗融為一體,季夏不出什麼具體的感覺,對於這渾厚無盡的黑暗。
但她似乎感覺不到對黑暗的恐懼,明明就是目不能視的黑暗,可卻似有神奇的生命力一般,在她周圍盤旋纏繞,縹緲之中,她與這些如有生命實體的黑暗已經成了一體,黑暗就是她,她就是黑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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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第二亮,季夏總感覺夜裏做了一個冗長複雜不能用語言描述的夢,可仔細回想,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但這一覺睡得質量倒還真是不錯,早上醒來季夏隻感覺神清氣爽,前晚上臨睡前沉重的疲憊感早已一掃而空。
可再是神清氣爽、元氣十足,一想到一會兒到公司以後即將麵臨的爛攤子,季夏就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原地爆炸。
果不其然,季夏剛到公司,屁股還沒來得及挨著自己的座椅,坐在她對麵的葉曉真就悄悄湊了過來,滿臉的同情憐憫,“你們的劉扣扣今一大早就來了,那張棺材臉就好像剛剛發過喪似的,昨的事我也聽了,老袁胳膊上還裹著紗布呢,剛才才到公司就被劉扣扣陰著臉給叫進去挨罵,劉扣扣吩咐的,等你來了讓你立刻去他辦公室,夏夏……你要保重啊!”
季夏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堵得臉都開始泛紅了,好不容易打出一個嗝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認命地朝劉扣扣的辦公室裏去了。
劉扣扣叫她進去的目的,季夏用腳趾都能猜到。
果然她和還裹著紗布的老袁,一對難兄難弟,因為昨在工地的事被劉扣扣噴了個狗血淋頭,再加上還記恨昨季夏敢和他頂嘴,劉扣扣更是重點關照了季夏,短胖的手指幾乎快戳到季夏的眼珠子了,傷人自尊的難聽話伴著有些口臭的口水朝著季夏的麵門洶湧而來。
沒了昨酒精催化的季夏,很清醒自己被“錢”這種俗物所羈絆,她硬氣不起來,她現在不能絕失去這份薪資豐厚的工作!
於是牙一咬,季夏微微低下頭,將眼眶裏的淚意逼回去,任由劉扣扣指手畫腳地罵著。
被罵了足足有一個時,最後季夏總結中心思想就是——黑鍋,她和老袁該背的還是得背,鑒於兩人昨辦砸的事,還有季夏對待上司極其“囂張惡劣”的態度,今年的年終獎老袁扣一半,季夏就一毛錢都別想要了。
從劉扣扣辦公室裏出來後,季夏被罵得兩眼發黑,整個人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蔫嗒嗒的。
季夏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地重塑著被劉扣扣罵到崩塌的內心世界,劉扣扣辦公室並不隔音,剛才的罵聲這一層樓整片辦公區域的人都聽到了,周圍的人都默不作聲,互相遞個眼神悄悄關注著她的動態,隻有葉曉真遞給她幾個安慰的眼神,對方動了動嘴唇想安慰卻不知道些什麼。
季夏朝葉曉真扯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一個陌生卻有些眼熟的號碼,摁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就傳來來裴欽畢恭畢敬的聲音:“吾王,請問……是否打擾到您?”
季夏抬頭看了看四周圍,然後起身走出辦公室開門去了消防通道口。
電話那頭的裴欽繼續道:“……是這樣的,昨晚因找到了王,實在太過欣喜,一時間忘了別的,後來在送王您回家以後卑下才想起來一些重要之事,後來想到您也應該已經睡下,就不便在打擾,所以現在打電話過來問問……”
裴欽停頓一下,尷尬地咳嗽一聲繼續下去,“咳咳……昨白在工地的時候,因為起先並不知道王的真實身份,所以那時……那時盡是那般屋裏荒唐地看著王向卑下鞠躬……實在是……實在是……”
“行了行了,如果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個那我還有事就先掛了。”
剛剛被毫無尊嚴可言的一頓臭罵,季夏是真的沒什麼和人應付的心情。
裴欽急忙接下去,“是這樣的,您回去以後卑下讓助理將油漆事件的始末仔仔細細理了一遍,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手底下管著幾萬人飯碗的裴欽,職場的那些彎彎繞繞、勾心鬥角他自是清楚不過。隻是聽助理將事件過程講述了一遍,就知道自己家無上尊貴、宇宙獨一無二的黑暗神、他們偉大而榮耀的王居然被人頂鍋推出去做替死鬼了!
他們的王,受萬神敬拜歌頌的王,偉大而至高無上的黑暗神域萬神之王,曾經睥睨宇宙萬物、讓光明係諸神聞風喪膽、脾氣一上來能一撅子幹翻光明神的黑暗神王啊!現在居然被這些愚蠢無知的人類如此折辱!
這可把裴欽氣得,一晚上沒睡好覺,要不是怕晚上打擾到季夏睡覺,他昨晚上老早想打這個電話了,“雲作為甲方,想要插手此事也是較容易的,吾王,若您真的遇到麻煩,就讓卑下幫助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