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春了,雖比冬寒時溫和不少,可街道四處依舊是墊滿了雪花兒,像是在抱怨沒能將這兒的景色包裹,遙遙放眼,銀白仍是零零綴綴,一點兒消融的跡象也沒有。
皇城,下最為繁華昌盛之處,也是當今世上最大的帝都。
饒沃地界生貴人。
諾大皇城,與江湖各派連萬縷千絲道不明關係,執權掌勢,座擁富貴的豪家大族比比皆是。
凡界誦仰,世人瞻奉為尊,修得道,煉得丹的高人便猶如湖中錦鯉,多之又多,雜之又雜。
皇城分四府,依次散落西北東南,震管安定通瑣。
瑣事,猶為重要。
縱世上人奸邪可怕,論危險程度,比起本領通之輩,二者相差乃遠不止半點火候,手段,也所謂大巫巫。
數百年前,一位藥術通的九斬神能偷潛入城,傍晚,綠煙肆虐彌漫,除卻些許神能拔尖的高人物幸免此難,其餘滿城大街盡是被苦嚎斥滿。
笑皇主腳下誰能放肆?不出意外,麵對屠家紫刀時,那位犯下滔罪惡的頂尖道人,結局,戰戰兢兢揮灑完渾身逆邪術後,也終究沒能逃脫紫刀賜予他的分屍酷刑。
平定之後,帶來的自然,是巨大的虧損,為了安撫傷者,那一年,皇庭藥庫裏的凡珍幾乎殆盡。
自那日起,理所當然,四府中巡查的高手便多了起來。幾位實力深不可測,地位僅次於皇主,與百臣千朝平起平座的府主大人也是親自遊城。
皇庭如皇宮,座落此城正央,盛大遼闊,占皇城四一,落筆感慨,世人無不驚歎。
入皇庭唯一路口為皇極門,離西南府不遙,門之曠,能容千百餘人並列而行,高足百丈,蒼鷹蟒龍亦或能飛。
門閉時可觀,其上神凰翅翱舞,舉翼曼妙栩如生。
最讓人吃驚的莫過於門前的一尊玄武守門。
巨獸眉間有神,撼人心魂。
四足蠻肌絞橫寬梧,闊背披甲半掩高,若非渾身鐵鑄如墨,外表真如傳神獸無二。
如此逼真的神韻自不怪各方謠傳其造料為外玄珍,外樸內斂,芳華不顯,甘願落於皇門,受萬物朝拜,隻求有朝一日靈氣充溢,生念結軀,而後能一聲長嘯破去垢殼,得道升。
皇庭四壁的牆,刷的是金粉,用的是稀土。
牆不高,卻無人膽越一步。
平人膽顫如雷池般的皇庭,不內裏擁操奇法的無數神能,就假麵禦衛時刻警視,若是遭捕,可少不了一番就地問殺的處置。
世上沒人嫌命長,卻也曾有人自作聰明,臨終前,妄圖窺一窺皇庭之錦,果不其然,那越牆而過的瀕死老翁,片刻未至,尚未出十步,就已被禦衛巡視發覺。
來也趣,本不應向上稟舉的此般事,趕巧不巧碰著上一位至高尊上逢閑散遊。
那尊身份極榮的大人物曉知了這一膽大包的愚蠢緣理,自是大威大怒,第二日,更是罰其親朋皆受半年無妄之災。
唉,有這樣一位出頭草拖家帶口一齊探路,沒曾想,今,卻還有一人敢趴在這皇牆上。
他渾身沾滿雪花
一隻腳半踩金瓦,動作麻利的靈巧身子順勢一扭,另一隻腳赫然懸滯半空,看樣勢,他明顯快翻越進去了。
“喂!混子,還不趕緊滾下來?!”
一陣壓低著的粗暴叫罵忽而響上牆頭,興許像是怕被人發現,語調頗為沙啞。
皇牆之上,背上拖著條老舊棉襖的孩子僵住動作,他呆愣一息,循聲轉過頭,漏出一張稚嫩的臉。
任由冷色打蔫,空高高掛墜的一輪大日,此刻,暗淡得像是被遮掩住了色彩,不敢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