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欣城落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雨。
在一條空曠的街道上,兩個人在雨中靜默著,大雨衝刷著兩人身上的鮮血和泥濘。
一個衣著破舊的孱弱的男人坐在一個西裝革履的老人身上,一隻手緊緊扼住對方的脖子,另一隻手緊握著一隻手槍抵在對方的額頭。
暴雨淹沒了老人的半身,汙泥和黑色染發劑一點點逸散在水中。老人被勒的不住地幹咳,頭上冒出條條青筋。他已經沒了意識,全身不時的抽搐著。雨水灌進他的嘴裏,再變成紅色被咳出來。
孱弱的男人笑到,“去死吧,何謂明……何市長。”
一聲槍響響徹街道,轉瞬間消散在暴雨之中。
磅礴的雨肆意的洗刷著欣城,仿佛要洗去這座城市的滿身汙穢,但罪惡已經在這裏根深蒂固,往日的欣榮生氣已經蕩然無存。
汙濁的罪毒藤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爬滿這個巨人的每一寸皮膚,鑽入他的身體中,糾纏著他的心髒,抑製著每一下跳動。
一年前……
警笛呼嘯著,一輛警車在路上疾馳,後麵還有一輛救護車。五分鍾後兩輛車來到了城西平景路欣尚區外。
此時正有大批群眾在路邊駐足圍觀。警官穿過人群發現一個健壯的男子正在瘋狂的毆打一個已經滿身是血的男人。被毆打的人已經辨認不出樣貌,雙手沒有護著頭部,看來已經失去了意識。
兩個警官上前架開了打人的男子,並用手銬銬住了他。救護車上立刻下人把地上的人用擔架抬走了。驅散人群之後,一個警官走到打人者身前問到,“什麼情況?因為什麼事啊,大庭廣眾之下把人打成這樣。”
打人者:“左邊兜裏。”
警官從他的左邊褲兜掏出了一個證件。上麵寫著“公安,衛城”
……
城西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衛城!你自己,這是你這兩個月來第幾次了?”
辦公室外鴉雀無聲,所有人默默地聽著。因為城西公安局局長趙錚正在因為衛城的事大發雷霆,這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衛城雙手插在衣兜裏道:“老師,這些人就活該,你何必為這些人發火呢。”
趙錚站起來指著衛城怒道:“我是因為他們嗎?你自己什麼問題你不清楚嗎?
“你你個偵查大隊隊長一個人衝到強奸犯家裏把人從屋裏打到街上,你真英雄啊!
“無組織,無紀律。當著人民群眾的麵差點把嫌疑人打死。咱們的同誌趕到不是因為在支援包圍,而是因為接到群眾舉報有人在大街上打人快把人打死了。荒唐啊!”趙錚怒其不爭的狠狠錘著桌子。
罵了一會,局長坐下來看著窗外緩緩的道:“剛才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嫌疑人重度昏迷,可能不行了。這個事鬧得有點大,網上都在開始報道這件事,上麵也知道了。我也壓不住。
“我知道你的老婆孩子被報複後沒救回來,你很難受。但你這樣警隊容不下你,上麵已經要求給你做精神鑒定。
“我看你這個樣子也不用做鑒定了,我給你放個一年的長假,好好休息休息。你的配槍和證件先放我這,這一年我不準你過問任何案子。現在去跟王邢交接一下吧。”
衛城沉默片刻後把配槍和證件放在桌上。手上盡管已經包紮過了,但鮮血還是染紅了繃帶。隨後他又迅速將雙手放回衣兜,低著頭走出辦公室,沒有一句話。
局長依舊看著窗外,眼神落寞,回想著衛城受傷的雙手,喃喃道:“臭子,當初把你帶到這條道上,我是不是錯了?”
一個月後的一個深夜。
一輛路虎穿過繁市,來到城郊一個破落的老舊區。
爬滿牆皮的爬山虎在車燈的照耀下映出妖嬈的長影,像無數隻鬼手在牆上蔓延。無數扇破窗後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觀察著這位不速之客。
車上下來一個瘦高的人,他的臉色在車燈下更顯慘白。他立了立大衣的衣領,即使是初秋這裏依然透著一股陰冷,讓人忍不住發顫。
他打開手電筒環視四周之後輾轉來到最末的那棟樓前,看了看手機上的記錄,走進了這棟樓的地下室,腐爛的惡臭撲鼻而來。
他一手捂著鼻子,一手用手電筒尋找地下室燈的開關。按下開關後,一股電流流過他的指尖,昏黃的燈伴著滋滋聲一閃一閃的亮起來,堆在牆角的垃圾裏發出一陣陣悉索聲。
滿地都是落滿重灰的垃圾,到處都是發黴的東西,流出湯汁的破損的黑色塑料袋,潮濕的舊衣,掛在牆上的臘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