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窈半路上睡了過去。
醫生,姐姐受到了大腦損傷,有可能隨時會醒,也可能一睡不醒。
駱北延不常來探望她。
這也是駱家的要求。
他都快跟別人訂婚了,來探望餘簾兒,這像什麼話?新未婚妻未必喜歡他,但麵子上肯定過不去。而且駱家覺得,駱北延鬼迷心竅是一陣子的事情,他能一見鍾情,也能光速抽身。隻要一段時間不見,他自然而然會忘了這個女人。
至於是否真的如此,也隻有駱北延自己知道了。
餘窈睡著的時候,駱北延一直想她的事情。
她自願拍攝暴-露照片,交往有暴力傾向的人渣前男友,還陰鬱自閉,情緒起伏劇烈。駱北延也不知道他沒關注的這段時間,餘窈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要受到的傷痛,餘窈肯定比他更甚。
她和姐姐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浮萍般漂來泛去,彼此不離不棄,掙紮生存。駱北延跟餘簾兒在一起之後,她好多次都過——“窈兒是我最重要的人,沒有她,我是活不下去的。”
而餘窈對姐姐的感情,駱北延就不清楚了。
至少,他沒有一次聽餘窈過感激的話。
對於這點,他很是不喜。
兩時後,終於到了醫院。
這時候光已經大亮,周圍的樹影都蓋不住刺目的日頭。
“到了。”駱北延把餘窈叫醒。
餘窈朦朦朧朧地拉開車門,直接走下去,沒估好高度,又摔了一跤。駱北延把她提起來:“你先去看看腳,我在你姐姐病房等你。”
他們走貴賓通道,護士也很殷勤。
醫生檢查是沒骨折,但為了保險起見,可以拍個片。駱北延敷衍地點頭,要餘窈老老實實把檢查全做了。
然後他獨自去病房探望餘簾兒。
這是他三個月以來第一次看望餘簾兒。
他知道,家裏之所以願意提供幫助,是因為他承諾不再跟餘簾兒聯係。他不能來見她。但是,昨餘窈哭著她要見姐姐,駱北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似乎給了他一個巧妙的借口。
他不是為了自己來見餘簾兒的,是為了她妹妹餘窈。
清早老太太就給他打了電話。
他當時得懇切:“奶奶,我不見餘簾兒沒關係,但是餘窈得去探望一下吧?她昨晚都哭昏了,再這樣下去,我怕她自殺。”
老太太哼了一聲,掛斷電話。
但她沒明著反對。
駱北延覺得她是許可了。
他慢慢走到病房前,一步比一步沉重。
門緩緩打開。
與其是“病房”,倒不如是一間普通的臥房。
這裏是按照餘簾兒之前住的出租屋布置的,她的床單和枕頭都原封不動地搬了過來,床頭櫃上的舊鬧鍾也換了新電池,鍥而不舍地走動。
醫生,熟悉的環境也許更容易讓她醒來。
所以駱北延把這裏細致地布置了一遍。
駱北延推門走進去,床邊坐著一個老太太。她滿頭銀發,一身唐裝,十指戴滿了寶石珠玉,胸口佩一隻金貔貅。她微微昂著頭,每根皺紋裏都寫著嚴厲。
“你來啦。”駱老太太慈和笑道,“你帶餘窈來探望她姐姐,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