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係人,姐夫駱北延。

配的照片是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從集團總部大樓的玻璃牆下走過。他一身西裝革履,戴金絲眼鏡,手隨意扶了扶鏡框,似乎有些不習慣。他五官極俊,劍眉狹目,深沉溫潤,像陡峭山崖上的青鬆,危險中滲透著平靜從容。

“喂?”餘窈慢吞吞地接起來。

那頭傳來有點沙啞的男聲,穩重且有距離感,字字句句都透出深思熟慮。

“你這周什麼時候回家?”

他也不叫她名字。

威勢十足。

餘窈聲音了幾分:“這周不回……”

“你周五回來吧,我到學校接你。”駱北延完想掛電話,但還是莫名猶豫了,“你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餘窈很鎮定:“沒有。剛才的照片是發給男朋友的,手滑點錯了。不好意思啊,姐夫。”

駱北延簡短地“嗯”了一聲,倉促掛斷。

她這聲“姐夫”叫得……

駱北延又揉了揉眉心,鼠標快速劃過屏幕,把餘窈剛才發來的東西全刪了。

剛才,他在辦公室裏看收購案。

餘窈突然給他傳了一堆文件,他還以為是出大事了。

結果點開一看,全是各種私房照。

駱北延飛速滑過,沒有細看,就感覺照片光線不太好,除了一股奇詭沉暗的衝擊力,也沒什麼別的問題。但是多看幾張,張張都是類似的特點——困頓,傷痕,不安定的光,就開始讓人目眩,心理上非常不適。

駱北延第一想法是——這辦公樓的防火牆該換了,怎麼還中木馬自動收了這麼多圖。

他刪了幾張,立馬發現不對。

照片上都是餘窈。

餘窈是他前未婚妻的妹妹。

自從搬來他家後,就沒怎麼跟他過話——他們之前也不怎麼話。他一直覺得這姑娘怪怪的,但也不上哪裏怪,可能是因為話少,眼睛裏藏的東西又多。

駱北延和餘窈的姐姐餘簾兒一見鍾情。

認識三個月,光速訂婚。

駱家家大業大,是南方實業中首屈一指的巨頭。駱北延作為獨子,家裏當然希望他能找個門當戶對的——不強強聯手,至少不能拖駱家後腿。

這餘簾兒沒個爹媽,自己工作不穩定,還拖著上高中的妹妹,怎麼看都不是合適人選。

駱家不同意。

為此,駱北延跟長輩大吵一架。

他直接跟家裏斷了來往,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準備和餘簾兒結婚。他那段時間過得很艱苦,家裏到處給他使絆子,想逼他回來,餘簾兒又沒工作,兩人還得給餘窈攢學費。

餘窈讀的私立學校,一年五萬多,住校。

駱北延幾乎沒見過她幾次,餘簾兒也很少提起她。

但她存在感總是很強。

因為她的學費、生活費開銷巨大。

駱北延後來回想起來,她也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時候,因為沒錢,他和餘簾兒也漸漸有了爭吵。這些爭吵,最後都以他讓步作為收場,日子還是能勉強過下去。

但是到了九月,要給餘窈交學費了。

那時候,駱北延是準備買戒指求婚的。

他跟餘簾兒商量,能不能讓餘窈轉去公立學校。餘簾兒不同意,她餘窈上的私立學校有全市最好的美術班,必須在那裏讀。

可那學校一年光學費就五萬多,更別提住宿費、水電費、生活費和買美術用品的錢。

哦,對了。

餘窈每周末還要去畫室,一時二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