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煙隻能繼續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呼吸,逼迫自己去想想旁的事。
比如母親。
比如哥哥。
可她腦海裏的畫麵就是轉移不了,很自然地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他們都挺好的,沒什麼可想。
好像沒什麼旁的事情,
可以讓她去想。
哪兒都是他的影子。
心裏,腦子裏,塞滿了。
薛先生說,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渡期,星煙想,大抵此時,就是她的過渡期。
或許過了這個過渡期,她就沒事了。
倘若他真回不來了。
總有一天,她也能忘了他。
她不想惦記著,惦記一個人,實在是太難受,她承受不住。
星煙難坐不住了,從椅子上起身。
怕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在這裏。
星煙站起來,又看到了屋裏的那盤棋子。
星煙又留了下來,坐在了棋盤前。
棋盤裏的棋子,星煙重新擺了一遍,自己與自己對弈,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棋子基本沒動。
沒法動,畢竟沒有幾個人能有那個本事,親手將自己逼死。
星煙放棄了。
她還是好好活著。
不能哭,她就繼續壓著,壓到哪一天能哭的時候,她再來哭,說不定等到了那一天,她又哭不出來了。
星煙困意來的突然,懶得再回後殿,直接到了正殿的暖閣裏,睡了一覺,順便給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鎖。
就像進宮之前那樣,無情無欲,人才能活的長久,還能平平安安地將她的孩子生下來。
午膳時,肖安讓采籬進去伺候。
星煙吃的挺好,采籬端過來的飯菜,她頭一回吃了個精光,臉色就跟沒事人一樣,采籬在她的臉上,甚至沒看到半點悲傷。
采籬不怕她哭。
就怕她是這個樣子。
采籬叫了一聲娘娘,聲音沒有控製住,打了個顫。
星煙抬頭看著她,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采籬並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卻也沒有忍住,埋著頭說,“皇上一定會回來的,娘娘別憋在心裏,想哭就哭一場,心裏也好受些。”
星煙拿了絹帕試了嘴角的油汙,應了一聲嗯。
那兩道梨渦往日裏看著迷人的很,很是好看,如今卻讓人瞧著心頭酸疼。
采籬扶著她坐好,替她收了碗筷,一直憋到出了正殿的門,突然一聲就哭了出來,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她那一哭,將所有人心裏的悲痛都調了出來。
肖安的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弓的厲害。
一天一夜了,時辰流逝的越久,希望也就越來越小。
肖安跟了皇上十幾年,從未質疑過皇上的抉擇,皇上做什麼都是對的,他都讚同,可這一回,肖安覺得皇上或許真的錯了。
他不該丟下皇宮去親征。
身後這麼大一個家,他輸不起。
星煙又睡了一覺,懷孕之後星煙就特別的嗜睡,剛睡醒立馬又困上了,之前星煙還認為是自己變懶了。
這斷斷續續,就睡到了太陽落山。
采籬過來接她,說正殿這邊伺候的人多數都是太監,讓星煙會後殿裏在接著睡。
星煙從暖閣裏出來時,太監正進來準備添燈。
剛跨過暖閣的門檻,門外一聲東西摔落掉地的聲音,星煙和采籬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