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是她主辦,當初太後親口許諾,後來也確實交了權,對外都知道周貴妃在負責籌備,如今出了狀況,太後和皇上並沒有責怪她。
而是親力親為。
這比罵她指責她,更讓人難受。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周貴妃恨不了太後,恨不了皇上,便將恨意都發泄在了星煙身上。
她煎熬地忙裏忙外,沒能討到好,那賤人卻因為一句話,輕輕鬆鬆地出了風頭。
太後喜歡,皇上也滿意。
周貴妃不明白,牡丹同芍藥有何不同,若是嫌棄牡丹豔麗了,也有顏色淺的,太後什麼不好喜歡,偏生去喜歡了那做藥材的東西。
芍藥她瞧不起。
誰知道她瞧不起的東西,是太後的所愛。太後所愛,那就是高貴。
衣裳的事情被皇上攔了去,如今花被那賤人選出來,連布置都不屑得要她來,太後找了身邊的嬤嬤負責,前一刻周貴妃還在嫌棄麻煩的這兩件事,結果到了最後,都不用她管了。
周貴妃內心煎熬。
她倒是不嫌棄了,想耐著性子辦好,可再也沒有了機會。周貴妃站在那處,被晾了好一陣子,太後才抬頭,發現了她。
“站著幹甚,坐!瞧這日子忙的,人都瘦了一圈,這本就是件苦差事,吃力不討好,貴妃累垮了身子不劃算,要是真累了,就同哀家說,哀家.......”
太後的前半句,周貴妃屁股才剛挨著凳子,後半句卻又讓她從那凳子上彈了起來。
“臣妾不累,臣妾定會辦好。”
這都過了一半了,周貴妃怎麼可能放棄。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若在這節骨眼上打了退堂鼓,便徹底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一輩子抬不起頭不說,六宮的掌事權,她怕是再也無望。
太後不再多說,嘴邊掛了淺笑,眼裏暗淡無光。
周貴妃不敢多逗留,太後說了一聲“散。”周貴妃腳底抹了油,轉身就出了福壽宮。
她得回去擬名單。
太後過壽,朝中重臣都得來祝賀,如何排全看官位和在朝中的地位。
周貴妃在挑花的事情上吃了虧,在宴席名單的事情上便不敢一人拿主意,周貴妃托了找了父親,問問他的意見。
周大人也存了心思。
如今的魏家,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明著要反,又何必裝。
往年魏家的席位挨著皇上,居於王爺之上。
今年,周大人便想改變一二,將魏家的席位挪個位置,若是魏敦不滿意,鬧了宴席,正如他意。
按照皇上心裏對魏家的恨,這改變八成和他的心意,正中下懷。
周貴妃按照周大人的意思,排好了席位,匆匆趕去了太武殿,生怕皇上怪罪她誤了時辰。
誰知,她卻在裏麵看到了庚淑妃。
太武殿裏,她就進來過一回。
剛進宮的那個晚上,她來同皇上請安,一句話說完,就被皇上趕了回去。她連太武殿裏麵長什麼樣,她都記不清楚。
今日她又可以進去。
肖安將周貴妃領進去,跨過門檻的那一瞬,周貴妃內心一陣激動,臉上的竊喜沒掩飾住,就掛在那麵上。
誰知,卻看到了星煙。
星煙正托腮,單手捏著白子,盯著跟前的棋盤。
贏紹說,她若是能死裏逃生,從他困住的黑子裏走出來,他就賞她百兩銀子。
星煙很想贏,因最近采籬告訴她,她那小箱子裏的財產快見底了。
當初從侯府出來,庚老夫人給的金銀首飾,庚侯爺給的一袋銀子,加之後來皇上打賞的那些,若是在宮外,她也能算的上一位小財主。
可奈何經不起她大方。
從侯府帶來的銀子,不是賞了下人,就是拿給采籬出去打聽消息,而皇上賞賜的東西,上次貴人們來送禮,有三四成她都用來作回禮了。
本也夠。
但她最費錢的地方,還數自己的身子和臉,敷臉的麵脂,擦身子的藥材,可都是撿著最好的來配。
星煙什麼都行,就是萬不可委屈了這張臉。那是她討好贏紹,保住性命的資本。
周貴妃進來,她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棋子,一門心思的想要贏,根本沒留意到她。
而周貴妃在看到星煙的那一刻,臉上的竊喜,就成了她的恥辱。
她一直盼著,一心想來的地方,那狐狸精早就不知道來的多少回,她費了半條命小心翼翼地弄出來名單,再提心吊膽地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