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的窗簾微微晃動,從外麵吹進來的鹹濕空氣已證明了這地方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在海上。
停泊在海航的一艘被安東尼改造過後的一艘漁船,已經成了他的家。
安東尼拉開黑色窗簾,像是拉開他與外界隔絕的一道屏障一般,任由陽光從窗戶之中照射進來,上半身隻穿了一條背心的他,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之下,身影拉的老長,遮擋住了身後牆上一份十年前保存下來,一直靜靜貼在那裏的泛黃報紙。
“歌德孤兒院起火,有人現場拍攝到靈異照片。”
橫幅下是一張教廷神職人員替孤兒院做禱告的老舊照片,共有一十三人。
教廷照片之後,還有一張照片。
火舌肆掠的孤兒院樓頂,似乎站著兩個人,一個人穿著黑色中世紀歐洲長衣,旁邊站著一個少年,在大火之中,少年非但沒有任何恐慌的意思,反而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
剛剛運動過後,短發之下的額頭還有汗水不斷從臉頰滑下,不遠處海鷗正在海麵覓食,五百米開外海航最大的遊輪正鳴著響徹海灣的汽笛聲,遙遙矗立,用來指引迷失船隻回家的燈塔已經熄滅,安東尼掐滅了手中煙頭,將其用兩根手指彈入淡藍色的海水之中。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道:“想活著的人都死了,想死的人卻偏偏還活著,活著的人再也沒有了家。”
安東尼的家在十年前毀於一旦,所謂的家也不過隻是一個孤兒院,正是歌德孤兒院。
他從被孤兒院收養,一直到十五歲,十五歲時候一起火災轟動全城,連同孤兒院在內的周邊無數房子都被大火吞噬,安東尼是這場火災活下來的唯一一個人。
茶幾上的孤兒院照片正是當年安東尼留下來的回憶,照片裏的當年耳熟能詳的人,有孤兒院院長,霍華德,一個善良正直,卻縷縷受壓迫的老人。
還有一起長大的同伴,除了他之外,孤兒院的所有人都死於這場災難之中。
安東尼是被人救出來的,救他的人就在牆上那張十年前的老舊報紙上。
如果仔細查看的話,能看出來那張靈異照片上的少年,棱角竟然跟安東尼有幾分相似,那照片上的少年正是他,隻不過因為一些事情,安東尼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
救他的人,也並非就是真的人,是死神。
來有些荒誕,可當安東尼真正獲得了死神賦予他的超能力之後才開始逐漸相信這個事實,死神救他出來的條件,是他必須出賣自己的靈魂。
安東尼從大火之中走了出來,沒有人認出他就是樓上那個少年。
被死神眷顧的人,安東尼因此上了當年的聖地亞新聞。
安東尼重新拉上了窗簾,他仔細審視著照片上那一張張熟悉,即便隔了十年卻依舊記得他們名字的臉。
麵對除了院長霍華德之外所有一起長大的夥伴,安東尼低聲喃喃道。
“對不起,當年那把火是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