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好了章緒,章郢跨出門外,屋外寒風兜頭而來,兩側侍從連忙上前,一個撐傘遮蔽風雨,一個為他係上披風,玄金披風上,雪領潔白無瑕,襯得他俊容愈顯寒冽。
等在亭子裏的季韞正攏著袖子四處張望,見章郢出來,連忙迎上前道:“世子,您就這樣把公主帶走,會不會不太妥……”
畢竟這也是位金尊玉貴的公主,更是陛下跟前的紅人。
要是得罪她,會不會招來無端的禍害?
章郢嗤笑道:“你可知你們為何招架不住她?”
季韞連忙彎腰道:“請世子賜教。”
“沒什麼可賜教的。”章郢腳步不停,拐過了彎,來到一處閣樓,才淡淡道:“她敢做的事情,爾等都不敢罷了。”
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從前他還覺得她是不太聰明,可如此想來,又是太聰明了。
朝中規矩不外乎就是那麼一回事,官場上的規矩多,道理複雜,彎彎繞繞甚多,對付這群人,就該用一股瘋勁,他們用規矩束縛不住她,自然會畏懼她。
你看她,可不是人人避之如瘟神?
季韞不料世子會如此提點,一時愣在原地,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再抬頭時,章郢已經推門進了閣樓,季韞立即睜大了眼睛……這閣樓裏關著的,可是長寧公主啊!
季韞二話不,連忙跑了過去,把耳朵貼在了門口,悄悄去聽裏麵的動靜。
閣樓門口兩側的侍衛默默看著季大人:“……”
閣樓裏,青鈺尚有一絲意識時,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纏著她,就好像自己被綁在蜘蛛網上,被蜘蛛絲一層一層地裹成了繭,勒得她實在喘不過氣來,她竭力睜眼,便看見一張熟悉的、令她印象深刻的臉。
章郢坐在她身邊,一手正握著一截白色的綢帶,慢慢將那綢帶往她身上纏,從胸口纏到雙腿,他纏得頗為認真,裹了一層又一層,連褶皺處都細細理好,就好像在包粽子一般,而青鈺早已被纏得動彈不得,隻能睜大一雙眼睛,懵懵地看著他。
一個激靈,她徹底清醒了。
“你在做什麼?”她冷冷盯著眼前的章郢。
章郢已重新貼好了人皮麵具,聞言微微一笑,頗為和藹道:“把公主纏住,以防公主發起瘋來,不會將臣誤傷。”
青鈺怒目而視,氣得臉色發白,可麵前男子正掛著揶揄的笑意,笑得宛若狡詐狐狸一般,此非善茬,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才打量起所處的環境來。
此地甚為陌生,四周陳設雅致簡單,卻不不失華貴,更像是在別人起居用的房間裏。
她正躺在軟塌上,手腳都動不了,角落裏貔貅口中吞吐著香氣,聞著怪異,也不知是何種香料。
青鈺看清自己處境,甚為惱火。
一個的五品官,憑什麼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
等等……五品官?
她忽然又想到清醒時的最後一刻,她伸手去抓他的耳後,卻誤打誤撞將他激怒。
她的眼神瞬間冷靜下來,又恢複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冷嘲道:“看來,本宮是發現真相了,吧,你到底是誰?”
章郢饒有興致道:“公主以為我誰?”
青鈺冷淡不言。
她以為?她看著眼前這人一副欠扁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懷疑他就是她的夫君,簡直是眼睛瞎了。
阿延……怎麼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還變成這副令人惱火的樣子?
見她不話,他又湊得更近了一些,故意道:“不如……公主揭開麵紗,我便揭下人皮麵具,等價交換,如何?”
話雖如此,但他興致並不濃厚,他隻關心這是不是他的阿鈺,宗臨既然已經查明不是,那麼旁人長得如何,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青鈺抬了抬眉梢,眼尾尖銳地盯了他一眼,卻是不答,而是將雙手抬了抬,冷漠道:“把本宮綁成這樣,不管你是誰,今後本宮也不會放過你。”
她這一抬手,章郢的目光順著她的手腕,看到了她的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