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驀地亂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

我承認,和賀駿琪分開的這一個月裏,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他。

此刻再見,驚喜,悲傷,遺憾……種種情緒不停湧上我心扉。可他生就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心腸也早被煆鑄成鐵石,麵無表情地擦著我的肩膀走過時,沒看我一眼。

我們,已陌路。

他走進我們隔壁包廂,我無意識地轉頭去看,看到包廂門口伸出一雙玉藕般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嬌嫩嗓音響起,“駿哥兒,你終於來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

我看不到那女人的樣子,但聽她軟糯嬌媚的嗓音,想著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女人。而那女人喚的那聲駿哥兒,像根羽毛輕輕撩撥人的心。連我這個同性都感覺心尖微顫,更何況男人?

猶記得,去年陳瀾風跟我說過,“駿哥兒”隻能我來喚。才分開一月,這個名字就從別的女人口中吐出。

我下意識看向賀駿琪,想知道他什麼反應。可我看不到賀駿琪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很開心。

他嗬笑一聲,兩手扣住女人的腰,將她推進去,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我心裏堵得難受,有一種男人當著自己的麵偷腥的憤怒屈辱感。

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手扶上門把,正要推開時,我驀地冷靜下來,我為什麼會生氣?賀駿琪與誰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麼想著,剛才那股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像氣球戳了個洞,快而迅速地泄了氣。

我緩緩放下手,也不想去洗手間了,轉身回隔壁包廂。

手扶上門把,正要開門,謝信芳略顯冰冷的話讓我止住了動作,“元振坤,貞貞是你的女兒,不是你攀附權貴的工具。”

元振坤笑了兩聲,笑聲中帶著明顯的嘲弄,“年輕人血氣方剛隻講情啊愛啊的,我很理解。我也是過來人。你現在還小,等你到了我的年紀,就會明白,世間所有感情都靠錢和利益來維係。更何況,我的公司,以後還不是貞貞的公司?你投資我,以後得益的還不是貞貞?”

“我已經說過無數次,你注冊的公司沒到半年就虧了三千萬,製度存在很大的漏洞。”謝信芳的語氣沒半點轉圜餘地,“就算你是貞貞的父親,這件事也沒有半點可商量的餘地。”

“這麼說,你說什麼都不願意幫我了?”之前元振坤有求於人,那會他的聲音還算客氣,這會被謝信芳毫不留情麵地拒絕後,他的語氣已經含了幾分戾氣。

不知謝信芳聽到元振坤這麼問有什麼反應,不過聽元振坤接下來的話,裏麵應該算不得和睦,“謝信芳,這世上不止你一個人。憑我女兒的麵貌,我不信找不到願意投資的人。”

“啪……哐啷……”裏麵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

我在門外氣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聽這話的意思,元振坤這個厚顏無恥的人渣竟想賣女求榮。他憑的什麼?

我長到24歲,即將迎來25歲生日,在這二十多年裏,元振坤盡過他身為人父的責任沒有?

我之前不願相信王太的話,可現在,由不得我不信。

元振坤就是個蛆蟲,他值不得我的同情。

一想到當初憑他幾件禮物,憑他今日在媒體麵前說的那幾句話,我就對他產生了惻隱之心,差點親手將自己推進火坑裏,我就想狠狠地扇自己幾巴掌。